我不過是因為勘破前塵,才知道此事出自誰手,但我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景仁宮中有芭蕉,便隻能兵行險招,由一個不起眼的小太監提及此事,而後將皇上的疑心引向皇後。
如此順藤摸瓜,總能找到線索。
然而此事我做的甚是隱秘,定不可能有人查出來,如今太後這副模樣…恐怕也沒有確鑿的證據,隻是因為了解皇後的秉性,所以來詐一詐我的心思罷了。
思及此,我心頭略鬆了鬆,沉聲道:“太後明鑒,臣妾入宮以來蒙太後垂憐,才得以在後宮立足,臣妾感念太後恩德,絕不會心生妄念。至於太後所言,臣妾愚鈍,不能領會其中深意,還請太後明示。”
我不信太後會直接戳破此事,畢竟是皇後先動的手腳,若是太後將此事講明,相當於坐實了皇後的罪名,太後為家族計,也不會做出這般愚蠢的舉動。
果然,太後歎了口氣,揮了揮手讓我起來,然後語重心長道:“後宮爭風吃醋的事情太多了,哀家見多了,忍不住要多提點你們幾句。如今你有子嗣有位份,還有皇帝的寵愛,多少雙眼睛都盯著你,隻盼著你登高跌重。哀家疼惜你也看重你,希望你能謹言慎行,不要亂了後宮的風氣…”
太後絮絮叨叨說了許多,末了,她提醒道:“既然你有了協理六宮之權,那就跟著敬妃惠妃好好學著,隻是要記得,敬重皇後,不可僭越。”
我連忙應聲稱是。
太後見我恭敬有禮,囑咐了幾句後,便讓我退下了。
待出了壽康宮,走了些距離後,浣碧才有些後怕地衝我小聲道:“小主,太後剛才是在提醒小主不要惹是生非嗎?”
我勾起一抹淺笑:“是啊,太後在提醒我,不要企圖對皇後動手。”
浣碧頗有些不滿道:“可這次明明是皇後動手害小主,這不是顛倒是非黑白嗎?”
我聽她語氣不甚恭敬,為免有人聽見,連忙示意她住口。
浣碧意識到自己的失言,連忙環顧四周,見周圍無旁人才鬆了口氣,
我輕聲道:“太後既然要我敬重皇後,那敬重便是。你回去和流朱說一聲,今後咱們宮裡定要謹言慎行,切不可給景仁宮留下把柄。”
浣碧先應下了,而後還是略帶不甘心地問道:“小主,咱們隻能忍著嗎?”
我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壽康宮,嫣然笑道:“不急,快了。”
隨後腳步不停地往延禧宮走去。
延禧宮這地界著實不太好,冬冷夏熱的,站在宮門口都覺得比旁的宮室要冷些。
我微一躑躅,踏進了宮門。
在我的吩咐下,並無人通傳我的到來,
我輕手輕腳地掀開門簾,隻見陵容嘴角含笑地捧著我送給她的肚兜,仔細地修整著。
刹那間,我心裡安定了下來。
許是冷風灌進來的緣故,陵容抬起了頭,她看見是我進來,立刻就想站起身迎我。
我看她手腳那麼快,趕忙快走幾步到她身邊,把她按在榻上,不讓她起來,且忍不住嗔道:“快坐下,有了身孕還起那麼猛,又不是沒見過我。”
陵容笑得俏皮:“可不是許久未見姐姐了嗎,這些日子我可無聊著呢。”
我見她神情輕鬆,不似作偽,便更加放心地打趣道:“都要做額娘的人了,還這麼不安分呢。喏給我瞧瞧,你做什麼打發時間呢?”
陵容捧起肚兜笑道:“姐姐做的肚兜呀,好看是好看,就是不知道這個針線是不是不聽姐姐的話,這個海棠花的花莖都長過頭了呢。”
我探身望去,果真見到花莖處的線頭有些碎,不免有些臉紅道:“呀,我還真沒注意到,倒累得你來修整了。給我吧,我來。”
說著我就想將肚兜拿過來,誰知陵容一把按住我的手,語意真誠道:“姐姐,陵容知道姐姐的心意,姐姐放心便是。”
我會心一笑,回握住她的手,心中殘餘的擔憂儘數散去,滿心滿眼都是說不出的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