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俞則臨啞然。
下雪和下雨對年少時的俞則臨而言除了繁雜沒有什麼不同,兩者淋上身,他連備選的衣服都沒有。
以前不在乎,後來喜歡上池衡,明知道對方不會注意自己,卻還是格外在意容貌和衣裝整潔度。
不喜歡夏天和冬天,因為夏天的池衡經常躲起來偷吃冰棍,總是以肚子疼的理由請假。冬天的池衡犯懶,每天來學校趴在桌上不動彈,他連池衡的正臉都看不到幾次。
“沒為什麼。”俞則臨在沉默裡開口:“可能我的性格比較奇怪吧。”
這點池衡是認同的,他就沒見過比俞則臨還難琢磨的人,這樣的人估計還沒出生。
池衡調高枕頭,躺的更舒適:“知道有問題就勇敢承認嘛,你天天跟悶葫蘆似的,大家都很忙的,沒人閒得發慌去猜你心裡想什麼。”
俞則臨冷不丁道:“我說多了,你會嫌煩嗎?”
池衡心說那當然了,誰喜歡聽人天天訴苦,這不純粹沒罪找罪受麼,那句“你去找你朋友說去唄”差點脫口而出,池衡就想起來這貨沒朋友。
也不知道怎麼混的,混成現在這幅可憐兮兮的模樣。連參加個演唱會還得找他這個新人陪著。
嘲諷的話被池衡咽了回去,他訕訕道:“那得看什麼事了。”
總不能什麼事都找他吧?
轉念一想,俞則臨對他確實不錯,太刻薄了也不好。池衡咳嗽一聲,彆彆扭扭地補充道:“反正我能幫得上忙的,我肯定幫。”
俞則臨倏地笑了,也不知道聽進去沒,隻說:“那就先謝謝你了,我暫時還沒有想讓你幫忙的事情。”
池衡哦了聲,“那樣最好。”說完,又覺得自己這話帶有分歧,是他讓俞則臨有事找他,現在卻鬆一口氣。池衡俠義慣了,第一次讓自己下不來台,頓頓找麵子似地又說:“我是不想你有事。”
池衡胡謅後也不心虛,睨了眼俞則臨,見他沒放在心上便放心了。
“謝謝你的關心,我覺得我挺幸運的。應該不會有事。”俞則臨邊說便翻看手機查看天氣,倏地,他的眸底亮了下,池衡百思不得其解,這是看到什麼了?
沒等他思索,下一秒,手機裡彈出的新聞映入眼簾。
【臨市即將迎來冬日第一場雪...】
池衡怔鬆,騰地想起俞則臨漫不經心的那句話,心想怎麼這麼點背呢。
剛說完願意陪人家消遣就撞上了人家最喜歡的初雪,現在好了,嘴就是欠得慌。
池衡思索著,餘光打量俞則臨,實在摸不透這人的想法,決定直截了當:“今天可能會下雪。”
俞則臨微訝:“你看到了。”
“嗯。看到了。你有什麼想法可以提出來。”
俞則臨:“我沒想法。”
“?”
池衡懷疑地看他,尾音上揚:“真沒有?”儼然是不信的。
俞則臨說:“休息吧,晚上去看演唱會。”
池衡心底嘶了聲。
俞則臨這是不想麻煩他嗎?俞則臨能有這麼好心?
以前不都是鼓著勁來找他事兒,成天喊他陪吃陪喝,怎麼現在不這樣了?池衡有些不習慣,恍地回神——
他考慮這麼多乾什麼?俞則臨不出去最好,他又不是抖M,還被俞則臨欺負來勁兒了是嗎。
池衡心說罪過罪過,這才幾天就被俞則臨帶入歧途,他已經不是他了,他居然開始為彆人考慮了。
這太可怕了。
池衡要被俞則臨潛移默化了。
他一個人在這想了半天,俞則臨卻像個沒事人一樣看手機,池衡心裡憋屈。俞則臨不想出去是吧,他非折騰俞則臨出去,誰讓俞則臨之前老折騰他呢。
“喂。”池衡沒禮貌道:“這酒店待得憋屈,我想出去透氣。”
俞則臨原本敲鍵盤的手指蜷了下:“你想出去玩?”
“是透氣。”池衡沒好氣道。
俞則臨心跳快了一拍,他道:“臨市新開了家遊樂園,你想去嗎?”
池衡長這麼大就沒去過幾回遊樂園,他自覺這是最無聊的遊樂項目之一,毫不客氣地說:“小孩才去遊樂園。”
俞則臨黯眸,“你想玩什麼?”
“……”
池衡沒有特彆想玩的,一方麵是他小時候淘,新奇玩意基本都過了一遍手。讓他選隻能無病呻/吟地說這日子真特麼無趣。
他隻猶豫了一瞬,便道:“遊樂園也行。”
怕自己太好說話讓俞則臨拿捏,池衡又凶巴巴道:“要是不好玩,有你好看的。”
俞則臨抿唇笑。
這個決定來得突然,池衡搭配了五分鐘的衣服,大咧咧地拿出新買的紅襪,看得俞則臨眼皮一跳:“什麼時候買的?”
“前兩天。”池衡說,“來看偶像,當然要喜慶一點。”
俞則臨:“……”
池衡又從行李箱裡拿出卷發棒,特意卷了個頭發,問俞則臨怎麼樣,俞則臨說好看。池衡又開心了,說俞則臨還算有品位。
池衡在卷頭發的時候俞則臨就穿好衣服在旁邊等了,等池衡噴香水,俞則臨才道:“不需要化妝嗎?”
“小爺天生麗質,有什麼好化的?”池衡臭屁地往脖子上噴了下,滿意地碰碰劉海:“走吧。”
出了酒店,池衡饒有興致地望了望天,有些失望:“雪呢?”
俞則臨站在他旁邊打車,聞言道:“待會就下了。”
“你怎麼知道?”池衡有意逗他:“掐指一算,算出來的?”
俞則臨淡道:“我要是有這能力...”俞則臨停了下,低頭看眼手機:“打到車了。”
話又隻說一半,池衡心裡叫囂著。
真是沒勁。
車到了。這次的司機格外健談,池衡心情好,和司機一路聊到遊樂園。下車才發現今天的人挺多。
池衡詫愕道:“這麼多人?”心忖他是不會被認出來,但俞則臨不好說。再者,他也不想和俞則臨再上一次熱搜,再被群嘲一次,池衡呢喃:“我現在包場還來得及嗎?”
“可能來不及了。”俞則臨語氣輕鬆,仿佛怕被認出來的是池衡不是他。
池衡有一瞬間想退縮,倒不是全部為了俞則臨,他也不想俞則臨被認出來後無數眼睛盯著他看個沒完,玩就得敞開暢快玩,被人看著屬實沒勁,“要不我們...”
“票買好了。”俞則臨眨了下眼,打斷他接下來的話:“很貴的。”
池衡瞥了眼售票區,一個人198,貴在哪裡?
這點錢都心疼還辦什麼公司,跟他乾的員工真是受苦了。
“走吧。”池衡說,“你把自己捂嚴實點,要是被發現我饒不了你。”
池衡今天不斷的放狠話,俞則臨都笑著應下。他懷疑天冷了俞則臨的腦子也被凍住了,怎麼這麼不正常呢。池衡驚悚地抖了抖身子,抬腳和俞則臨一起進了遊樂園內。
來玩的基本都是小情侶,要麼就是帶小孩的家長,好閨蜜好兄弟。像他們這樣兩個已經超過二十五歲的男性放眼望去,就他們兩位。
兩位身高腿長,戴著口罩神神秘秘地出現,引來不少看他們的人。
池衡頭皮一緊,手肘碰了碰俞則臨,低聲道:“我們是不是被發現了?”
俞則臨學著他的音調,也小聲起來:“沒有吧?”
池衡挺直腰板,淡淡掃過矚目他的人,尋到視線最為炙熱的,盯著他看了半響,直到那人受不了轉移了視線,池衡又去看彆人,如此反複幾次,看他的人漸漸少了。
俞則臨看到他的小舉動,忍俊不禁地想碰碰他的頭,被打罵的可能性很大,俞則臨很克製地忍住了。
“你在示威嗎?”
池衡挑了下眉:“我在無聲的控訴。”
俞則臨低低地笑了。
“那你的控訴很成功。”他彎下眉,“大家都被你嚇跑了。”
池衡挺得意:“因為我長得凶,大家怕我。”
俞則臨奇怪道:“誰說你長得凶?”
明明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