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言初洗完澡,濕漉漉的發絲無力耷拉著,剛坐炕上就有人來敲門。
“誰?”
安夢攥緊手裡的唯一藥膏,“是我,安夢。”
在縣城第一次見到容言初,她的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
她今年19歲,下鄉前家裡人就和她說過,如果遇到合適的,就嫁了吧。
安夢性子溫和安靜,心裡卻是個有打算的。和知青結婚總比找個鄉下人結婚要好得多,萬一以後回城了也好有個彆的出路。
五個男知青裡,她最看好的就是容言初了。
容言初一動不動的坐著,手裡翻著帶來的書籍,語氣淡漠:“這麼晚了不太方便,就這樣說吧。安知青,你有什麼事?”
安夢鼓足勇氣:“我見你下午在揉腰,應該是撞傷了。我從家裡帶了一支藥膏。”
容言初按捺住不耐:“謝過安知青的好意,我不需要。你回去吧。”
一個兩個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腰斷了。
安夢低下頭,躊躇了一下,最終選擇了離開。
——
蘇明家不想妹妹和知青扯上過多關係,硬是熬夜把兩草帽給編織好了。
第二天早上飯都沒吃過,蘇明家就催著秋槐花去知青點了。
蘇溪溪還用廢紙將十顆水果糖裹成方塊,這是她的僅將就拿得出手的謝禮。
在秋槐花出門時,塞她手裡:“媽,這你幫我給容知青吧,就幾顆水果糖。”
秋槐花沒拒絕,衝還在洗臉的蘇明國喊:“老大,去側簷扛一捆好的乾柴出來,跟我走一趟。”
王香三人剛進廚房,準備做早飯。
到知青點時,女知青那屋安安靜靜的,還沒起床。男知青裡,隻有容言初一人起了。
在不大的院子裡,伸展四肢。
秋槐花在院門口,瞅著裡麵的人,小聲問蘇明國:“老大,是他不?”
蘇明國:“應該是。”
秋槐花跨進院子,和善的詢問:“你是容知青吧?”
容言初停下動作,脊背挺直的站立在那兒:“您是?”
秋槐花對容言初的第一印象很好:長得俊,起的早。
秋槐花簡單說了自己的身份並表達謝意:“……這是一點心意。草帽是自家人編織的,上工戴著沒那麼曬。”
“這包糖不多,你就平時當個零嘴。”秋槐花沒說是蘇溪溪給的。她又不傻,萬一人多想就不好了。
“農村裡,沒彆的東西。這乾柴我讓老大給你放廚房裡去,夠你燒好些天了。”
和知青們撿的柴不一樣,蘇家人是在山上砍的枯樹,扛來的這捆柴,基本都是手臂粗的樹乾。
容言初粗粗估量了下那捆柴的重量,自己一個人應該是扛不起的。
“您太客氣了,蘇嬸。”
秋槐花擺擺手:“沒,要不是你,我那閨女現在肯定還擱家哭呢。好了,不耽擱你了。”
“不耽擱。”容言初把人送出院子,視線落到草帽和那包糖上。
那紙張許是從作業本上撕下來的,上麵的字跡清晰可見,寫的是高中語文課本的一首文言文。
該到了起床的時間,屋子裡的人多少聽到了院子裡的動靜。
知青接二連三的從屋裡走出來,容言初不動聲色的把那包糖往草帽下挪了挪。
高菲一眼就看中了他手裡的草帽,小跑過來,商量道:“容知青,我拿錢買一頂你的草帽,行不?”
上工時,她看到大隊的人幾乎都帶著草帽,早就想要一頂了。
她不想用彆人用過的,一直都沒找到機會買。
容言初抬頭迎著初陽細碎的光芒:“不好意思,這是謝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