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埋頭苦吃,這家店店名叫流淚牛肉麵,確實好吃到讓人想要落淚。
隻是還沒吃兩口,阮玉就停下了動作。
空氣中,陰氣含量超標。
天一點點暗了下來。
乾燥的風卷起層層落葉,拍打在透明的玻璃窗上。
暗沉的天空,似乎風雨將至。
阮玉如有所感,抬頭看向屋頂。
滋滋——
麵館的燈驟然發亮,又迅速暗了下去,周遭陷入黑暗。
“秦抿洲……”
與此同時,劈裡啪啦的雨聲傳來,黑色的雨打在玻璃上,蜿蜒開來。
阮玉收了聲,他的手貼上玻璃窗,睫羽顫動。
這不是雨,是血。
店麵擋板後,原本和藹大方的老板娘已經不見蹤影,卻還能聽見刀落在案板上的聲音。
夾雜著細微的、肉團被刀背拍打發出的黏膩聲響。
是“她。”
隻在阮玉抬頭的一瞬間,身邊已經沒了秦抿洲的身影。
擋板後,切肉的聲音仍在響著。
藏青色的簾子阻隔著廚房與店麵。一隻粗大黝黑撩開簾子,把布料捏出一道長長的醜陋疤痕。
走出來一個阮玉從未見過的生麵孔。
男人頭上紮著頭巾,麵黃肌肉,眼睛渾濁。
“大人,飯馬上做好了……”
他對著阮玉,露出了笑。
那張黃土一樣顏色的臉上是厚重的樸實,但因為瘦的像骷髏一樣,顯出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奸詐。
滋滋——
阮玉的耳垂被電流啪地擊了一下。
Z冷靜的聲音響起:
“找到了。”
“我……”
阮玉開口,發現自己竟然在哽咽。
連帶著臉上也淚意岑岑。
“這是怎麼回事?”
Z沉默了。他不知道,自己放任阮玉離開阮公山……是否是正確的選擇。
他隻想著陰司簿所指的方向正是劇組的方向,卻沒有想到記憶的恢複竟然會以這樣赤裸裸的方式進行。
阮玉輕輕呼了口氣,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在發抖。
就像是看見了什麼讓他很生氣的事情一樣,但這裡隻有這個男人……
清鈴聲響,阮玉還沒來得及搞清情況,就被帶回了現實。
阮玉伸手,攥住了秦抿洲的襯衫紐扣。
摸了摸,是人類的體溫。
小無常麵色憂慮地探頭:
“阿玉,剛才怎麼了?”
手裡還拿著鎮魂用的鈴鐺。
就怕人一會兒還沒醒,就要開始搖魂幡了。
阮玉抬頭,老板娘已經變回了他見過的熟悉胖胖的中年女人模樣。
隻不過她頻頻望向這邊,估計以為幾個年輕人在搞什麼行為藝術。
秦抿洲一手按住了小無常掏陰幡的動作,以防被轟出餐館。
但老板娘還是走了過來,看著流眼淚和蔫白菜似的阮玉,有些嚴肅:
“你們這是……?”
不是她誤會,另外兩個人一個人高馬大的、另一個年紀輕輕看起來像個不良青年,阮玉夾在中間嗚嗚哭,實在太像是在欺負人了。
阮玉被老板娘叫得僵住了身體,看了眼飄著綠葉的牛肉湯麵:
“太好吃了,有點想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