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雙目欲裂,那黑青色嬰兒的身影他這輩子都忘不掉,那啼哭的孩童死在他手中的那悔恨之感,他也忘不掉。
“那不是我的孩子!不是我的——”
“怎麼不是呢?”她問。
修長的手指長出長長的指甲,正挑著寧賦新的下顎,“你親手殺的,你忘了嗎?”
忽然她猛地抬頭,猩紅的眼瞳露出嗜血之意,“無歸道長,這不是你親手帶走的孩子嗎?你難道也忘記了?”
無歸後撤兩步,感受到白歡身上愈發濃重的妖氣,慌不擇路起來,“冤有頭債有主,你如今自甘成全妖,這都是寧賦新的債。”
“亦安,你拿著捆妖索到白歡後頭去,師妹你與我正麵迎擊,小師弟,你保護好慕姑娘。”
既然事情水落石出個明白,他們也不能再袖手旁觀起來,二者皆有錯,但不能殺生。
且白歡殺了那麼多無辜的新娘,她身上的罪孽愈發重。
對於沈言之的決定,慕楠則是有些詫異,她可記得原文之中的沈言之與宋知書不和的很大一個緣由是因為宋知書也喜歡林知意,但在捉妖或是外出公務之時,不會將自己的個人情緒介入其中。
可是他這次的安排,已經明晃晃的將宋知書排出局外。
“不用保護我,宋道長和你們一起,可以助一份力。”
而且現在看起來,好像宋知書比他們更能打一些。
“也是,師弟和我們一起吧。”林知意讚同道。
在他們之中,隻要是林知意說的話便如同聖旨一般,沈言之與段亦安是絕對不會反駁一二。而宋知書通常不會參與決定,隻會去執行。
白歡掐著寧賦新的脖頸,使得他臉色變紅,氣息微弱。但她無論怎麼使勁都掐不死他,正當她疑惑之時,一道靈力衝她襲來,她被迫抬頭迎擊。
這時她才發現,原來她一直掐不死寧賦新的原因是因為林知意再用相衝的靈力僵持著。
“他並不想認我的孩子,不是嗎?”她苦笑一聲,“寧府祠堂底下埋著的才是我的屍體,壓著我數年,不讓我逃卻又不讓我靠近...”
“你不如與我們一起去將你的屍體挖出,將你的封印解除,這不是更好嗎?”
林知意發絲微動。
“該付出代價的,無論是非。”
她道,手中的靈力灌出,衝著寧賦新的上半身而去,將正欲逃離的寧賦新打癱在地上。
“我原本想殺了你們,但是今日,單單將當年之事公之於眾並不是什麼壞事,終於可以讓圍繞我那麼多年的怨念得以見天日!”
段亦安已經拿出捆妖索要投向白歡,卻遭她避開,隨後她靈巧的躲開了林知意與沈言之的進攻,慢慢移到苟延殘喘的寧賦新旁側,指尖微挑,寧賦新便口吐鮮血,抽搐不停。
他掙紮了兩下,便再也沒有動靜,癱在地上,七竅流血。
“死、死了?”
這是慕楠第一次親眼見到真人死在她的麵前,從鮮活到死亡,不在幻境之中,也不是一個假象。
原來白歡想殺他那麼簡單。
而另一邊的無歸縮在角落之中,雙手搓來搓去,嘴裡念念有詞。
“他不會是現場超度寧賦新吧?”
“楠楠,我怎麼覺得他是想打你的主意呢?”
看著朝著自己跑來的無歸,慕楠暗暗吐槽,“烏鴉嘴啊~”
“護駕!”她撒腿便朝著離她最近的林知意跑去,還未來得及觸碰到林知意的衣袍,她便覺得自己的領子被人拎了起來。
再一回頭,那長到衣襟的山羊胡輕輕觸碰她敏感的手心。
“護——”駕!
話音未落,溫熱的鮮血噴湧在她的眼前,若不是她閉眼的及時,那血便噴進了她的眼裡。
無歸甚至來不及露出痛苦的神色,便已經臉朝地倒在地上,伴隨著他的倒下,宋知書的身影慢慢露出。
他手執寒霜劍,手腕外翻,橫與眼前恰巧擋住了眼裡的殺意,薄唇微抿,發絲胡亂飛舞,他耳側的兩隻流蘇一前一後的蕩著。隨著長劍緩緩放下,才看清楚他的全貌,鬼斧神工般優越的臉型,鳳眸之中承著淡淡的笑意。
“死了?”
慕楠大口大口喘著粗氣,血液的腥臭之味快要讓她呼吸不上來,但靠著最後一絲理智,她看向了地上死的不能再死的寧賦新,以及他露出刀痕深入的後背。
“白歡!”
那邊又出了事。
她慢慢偏過頭,隻見白歡徒手刨出自己的內丹,半伏在地上,離寧賦新的屍體很遠。
“不用你們動手,我死了又怎麼樣?”
九尾狐妖有九條命,如若隻是將其肉身殺死,她還會再活,但若是將內丹刨除,便會魂飛魄散,無再生可能。
“還活著?”
宋知書看著地上微微動了動手指的無歸,轟然一笑,“真是敢啊。”
慕楠聞言回頭,隻見他拿著寒霜劍利落的抹去了寧賦新的最後一點動靜。
不帶一絲猶豫。
無歸仍然保持著半仰起頭看她的狀態,死不瞑目。
“慕楠!”
少女如同一隻斷了線的風箏,雙眼緊閉,不受控製的向後跌去。
因為無歸橫在中間,他甚至來不及扶住慕楠,指尖擦過她的發帶,眼睜睜的看著她倒在了地上,臉色慘白,沒了生氣。
看著林知意衝來將慕楠扶起來,再慌張的拍打。
宋知書莫名的覺得自己這玩笑開的好像太大了一些...他隻是想嚇唬一番她,從而震懾警告她,卻不曾想她居然一嚇便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