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起將賬目整理出來,看看還有多少能分給百姓。我們帶來的冬衣和軍糧也適當發一些給百姓。”
“是!”
“本候需要寫份奏折回稟陛下這邊的情況,你……”慕容霄看了眼江恒,他腰間依然掛著孩子的滿月玉佩,已經被摸得水潤發亮,他本想把江恒留在邊境,可想到他家裡繈褓中的孩子,還是算了,又寫了一封書信把自己另外一個副將秦熠晨調派了過來,這裡山高水遠,必須得有個自己人駐守,不然如此作亂朝廷竟然能毫不知曉,邊境百姓不得安寧,軍隊作風渙散,一擊即潰是必然。
臘八後秦熠晨快馬加鞭趕到邊境,二十歲的少年一身銀色輕甲腰間一把長劍風塵仆仆,彆看年紀輕,已經跟著慕容霄打過不少戰役,是一把助力好手,他飽讀詩書,又能文能武,不像一般武將一般衝動,又有軍隊管理經驗,是除江恒以外,慕容霄能想到的最佳人選。
“參見侯爺!”
“一路辛苦了!”
“末將不辛苦,京中軍務已經安頓妥當,侯爺放心!”
“嗯,你辦事本候放心,日後駐守邊境就交給你了!”
“是!”
秦熠晨說話中氣十足是名意氣風發的少年,帶著滿滿的自信和激情,慕容霄十分賞識,他挑眉看了下江恒:“看到沒有?年輕人!”
江恒知道慕容霄是考慮到他家裡的情況,所以才讓秦熠晨長途跋涉來接替他,這番心意他記在心裡,點頭示好:“侯爺,機會就應該留給年輕人,末將這有家有口,上有老下還有小,要是常年不在家,我不放心,就有勞秦兄弟了。”
“江兄多慮了,我就一個人,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在哪裡為國家效力都是一樣的。”他這情況簡直和慕容霄如出一轍,要不是皇帝讓慕容霄年後一定要回去,估計他就親自鎮守了。
不久探子回報,新月國太子下令封鎖邊境休戰,已有五萬大軍撤回,此刻正在邊境布防整頓。
“哦?這個太子有點意思。”按理說上次打仗雖然堯靖贏了,但損失慘重也隻把他們逼退至青崖,國內新皇年輕剛剛登基的消息他們一定已經得知,竟然沒有選擇在這種時候來個追擊,而選擇了休養生息,給彼此一個喘息的機會。“邊境的百姓太苦了,恐怕新月那邊亦然,邊境戰況連連,兩國百姓民不聊生無法安居,看來這個太子不是一個好大喜功之人。”
一名守將說道:“聽聞新月太子僅舞象之年,十分受百姓愛戴,新月國主有意在他及冠之時就提早傳位。”
“他愛戴百姓,百姓也自然愛戴他,此次他能在優勢局的情況□□恤百姓選擇休戰,一是有這個自信,就算讓我們得以喘息也不懼怕,二是真心考慮到黎明百姓的疾苦,戰亂連連瘟疫不斷,你看我們這什麼情況,他們那邊估計半斤八兩。”慕容霄頓時對這個年少的太子有了極好的印象,他能考慮到這些,是新月百姓之福,“此太子未來不可估量。”慕容霄又擔心了起來,此人這大約就是將來蕭珹的對手了,現在的新月國主是個病秧子,又無才無能還是個耳根子軟的無主見之人,沒想到他能有這樣的兒子。
“新月國隻有這麼一位皇子,還是皇後嫡子,這生來就是太子命,不像我朝皇子眾多,陛下要披荊斬棘才能坐上龍椅。”那名守軍在邊境多年,聽到新月國的消息自然多一些,他這話一出,慕容霄立刻變了臉:“慎言!”
議論皇帝,談論儲位都是死罪,邊境守軍常年遠離朝堂,規矩上鬆懈了一些,說話沒有個把門的,被慕容霄這一提醒,也立刻知錯道:“是!末將言錯,我們陛下是天命所歸,先皇托國的不二人選,與新月國那亂七八糟的情況不一樣。”
另外一位守將打聽過這位太子,他擔憂地提醒道:“侯爺,末將聽聞這位新月太子自小天資過人,武功兵法都不可小覷。”
秦熠晨看守將這幅怕死樣,有些不痛快了:“新月那太子才十八,瞧你們一個個慫的。我們侯爺十八的時候已經是統領一方的將軍了!如今我們侯爺已經這把年紀,還怕一個黃毛小子不成?他敢打過來,就讓他知道下我們的厲害。”
慕容霄無奈這些粗人講話不會拐彎,“不管怎麼樣,加強防線,不可懈怠!”
“是!”
“侯爺,那我們回朝嗎?”江恒小心翼翼地問,他手裡摸著孩子的玉佩,已經靠近年關,他的思鄉情更切。
“想老婆孩子啦?”慕容霄問。
江恒不好意思沒有說話,慕容霄衝他點頭笑道:“嗯,巡視後回京,說不定還能來得及過年。”
緊趕慢趕還是趕在除夕之夜才動身出發,慕容霄帶著一路部隊回京複命,“走小路吧,快一點,還能趕著正月裡給皇上拜年,討個賞!”慕容霄想著趕緊回去,除夕之夜也不休息,抄著青崖邊上的近路往回趕,他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看到江恒這歸心似箭的樣,江恒那一家子都等著他過年,而他自己回了侯府也就是那些人,好吃好喝的整一些就回屋睡大覺了,總不能大過年的還去妓館找樂子,正月再選一日進宮給皇帝拜年,然後等到十五開朝,這段時間是他最無聊的時候。
回程的這條小路雖然近,但並不適合大部隊前行,並排隻能走兩三個人兩匹馬的寬度,上麵就是青崖山頂,如果有偷襲這裡將是絕佳地界,慕容霄警惕著提醒大家走快一些,過了青崖這塊模糊地界才完全是堯靖,會安全很多。
“侯爺,前麵好像有個人躺在地上。”江恒借著燈光看到路中躺著一個人,或者說是具屍體。
“小心點,看看什麼情況。”慕容霄示意他下馬查看,這條窄路上橫著一個人實在太礙事了。江恒下馬後提著燈籠照了一下,此人應該是從高處落下,刮到了樹枝,身上有多處傷口,頭部受傷嚴重流了很多血,江恒摸了摸他的脈搏和呼吸,幾乎隻剩下了一口氣。
“侯爺,還活著,怎麼辦?”江恒問道。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人,但就這麼奄奄一息丟在路邊鐵定是死路一條,見死不救這種事情慕容霄做不出來,此地不宜久留,他下令道:“將人帶上,讓軍醫能救就救,好歹是條人命。”
“是!”
江恒小心地將地上的人抱起,招呼軍醫拿擔架過來,一張驚豔的麵容從慕容霄麵前一晃而過,他眼前一驚,搶過一盞燈籠好好地照了一下,暖黃色的燈光把那人蒼白的麵容照得溫潤玉如。
江恒見慕容霄盯著看了半天,不解地問:“侯爺認識此人?”
“不,不認識,快帶下去好好醫治。”從無所謂就當做件好事,到突然變得有些緊張起來,明明是如此陌生的麵孔,卻覺得那麼的熟悉,慕容霄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仔細一看此人衣著華麗布料十分講究,身上有很多細小傷口應該是落下來的時候被樹枝劃傷,頭部流血,危在旦夕,隨軍的軍醫連忙將人抬上馬車設法醫治。
慕容霄看著馬車發呆,有那麼一刻他頭腦裡一片空白。
“侯爺?侯爺怎麼了?”江恒看著他有些不對勁。
慕容霄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有一種剛剛從九霄雲外遨遊回來的感覺,他笑著說:“除夕之夜天降驚鴻,一瞥驚為天人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