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夜啊,你睡得著嗎?”蕭珦一臉壞笑地看著慕容霄假裝淡定。
“王爺……”慕容霄有些不耐煩道:“王爺到底想如何?”被人看破的感覺實在不好。
“嘖,你這人怎麼這樣,本王把你當朋友特意在你傷心之夜來陪你呀。來來來衣服穿好,披風係好,跟本王去列河旁邊欣賞一下美景,散散心。”蕭珦拿起披風丟給慕容霄,這是要大半夜拉他去散步?
“王爺,現在在打仗。你可知列河對麵現在駐紮著新月大軍。”
這位王爺顯得十分沒心沒肺:“知道知道,但是大過年的他們也要過年,誰也不想這時候打仗不是?我們就是河邊走走嘛!你說今晚你一個人在這營帳裡,夜不能寐,再惆悵一夜,這不是得內傷?”
“你……”慕容霄被他看透了心事,無奈至極,這若是彆人他早就轟出去了,但蕭珦是親王,他不能以下犯上,隻好跟著他騎馬去了列河。
除夕之夜的列河旁格外的冷清,空無一人,但夜空晴朗,讓人不自覺心平氣靜下來,或許蕭珦說得對,一個人在營帳裡胡思亂想不如出來透透氣,清冷的空氣在鼻息間跟灼熱交彙,化成淡淡的霧氣彌漫,可真冷啊,蕭珦將披風裹緊,說道:“給你的那顆續命還魂丹好好收著,本王可是花了重金給你續命用的,這一仗恐怕難打,你是我們堯靖的安國候,可不能出什麼意外。”
“多謝王爺!”慕容霄沒想到這還真是一顆名貴的救命藥。
“跟本王就彆客氣了,等你凱旋,醉紅樓慶功宴本王包了。”蕭珦拍著胸脯向他承諾,他怎麼會不知道慕容霄在查他,隻是他竟然跟皇帝隻字未提,連鶴東郡的事情也被他壓了下來,他不會看錯,慕容霄的是懂他的,而他也知道慕容霄的底線是什麼。
“王爺就這麼有把握可以凱旋?您可知如今我軍情況堪憂?”
“本王知道,我們情況不好,新月那邊內憂外患也好不到哪裡去,彼此彼此罷了。”蕭珦不知道從哪裡得到的情報,對新月如今的情況他似乎了如指掌,對堯靖這一仗充滿了信心。
慕容霄正想仔細詢問,這時對岸出現兩個身影,一人著白衣,一人牽著兩匹馬遠遠跟在身後,夜裡那身白衣望去格外明顯,他披著厚重的白色外氅,領口一圈白色的狐毛,十分簡雅貴氣。列河很深但寬度隻有數十丈,有些位置足夠看清楚對岸的人,慕容霄愣了一下,盯著對岸,那人今日沒有戴麵具,白衣襯得他格外白皙,蕭珦自然也看到了,輕笑道:“謔,這真是孽緣啊!”他轉身走到遠處,留出足夠的空間給到慕容霄。牽著馬跟在南榮嶼孝身後的喬衝緊張地握了下劍,就聽到南榮嶼孝淡淡的一句“你退下……”他不明所以,對岸站的人可是慕容霄,但也不敢違抗命令,默默退到一邊。
冷冽清風除夕之夜,兩岸璧人相望無言,他們靜靜地看著彼此,白色的霧氣從鼻腔噴出,慕容霄胸前的傷口微微疼痛呼吸淩亂,那把插進他胸口的雲霄似乎從未拔出過,他萬萬沒想到有一日那人會站到自己對立麵,慕容霄想過他可能是新月國人,卻不知他是新月太子,是他不可占有的人,他們的關係在他回去新月的那一日起就注定對立。一陣冷風吹過,南榮嶼孝打了個哆嗦,身體很冷,心下更涼,對岸之人他已經無解,他們隻能走向兵戎相見不死不休的地步,什麼情愛都化為烏有,既然如此,不如就好好恨著吧,純粹的恨或許比愛恨交纏來得好受一些,他轉身上馬離開了列河旁,慕容霄遠遠望著那個消失的白色身影,久久難以平靜。
“人都走了。”蕭珦走過來說。
慕容霄沒有回應,他騎上馬策馬奔騰,不是急切想回去,隻是想風吹得更猛烈一些,刮痛自己的麵頰,在速度中發泄著難以言說的情緒,不顧在身後追不上他的蕭珦。
兩日後蕭珦委屈地說自己受不了軍營的艱苦,便向皇帝辭行要回京城去,皇帝當然揮揮手讓他滾,“這點苦都受不了,還是我蕭家的人嗎?滾回去。”蕭珦挨了罵,屁顛屁顛地帶著隨從就回程了。
回程的馬車優哉遊哉,隨從不解地問:“王爺,屬下愚昧,不解王爺為何要如此?”
馬車蕭珦正在看一封剛剛收到的密函,他在軍營裡多待一日就是為了這封信,收到信立刻就啟程離開,他看完後拿出火折子直接燒了個乾淨,並滿意地說:“嗯,太好了,這場仗打不了多久了,看來本王要回去給慕容霄準備慶功宴了。”說著他拿出扇子輕鬆的搖了搖,再看身旁一臉不解不甘的隨從,本來不想回答他的問題,想了想還是說:“這是我堯靖國土,他們護的是我們自己的國家和百姓,本王怎麼能坐視不理?這些道理還需要理由嗎?江山社稷不是我們蕭家的,是天下百姓的。”
“王爺大義!屬下慚愧!”隨從低下頭,麵露羞愧。
“怎麼,你們都以為本王要在這種時候謀朝篡位嗎?”蕭珦這一問隨從反而不敢說話了。蕭珦繼續說道:“本王隻是在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你們不必多想,本王屯兵屯糧都隻為了自保,如今國難當前,自然以國家為重。去回複新月那邊的暗探,讓他們繼續攪動風雲,越亂越好,我要讓南榮嶼孝這一仗打不下去,主動撤兵。”
“是!”
不久一封飛鴿傳書就送往了新月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