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俠,請留步。”黨項小夥子挽留道。
黃寶寶扭回身來,不知對方要說些什麼。
“大俠,我李德明愛惜人才,願與天下俊傑交朋友,有意請您去夏州,共謀興國安邦之大計,好男兒豈能浪跡於草莽,明珠土埋,蠖屈不伸呢。”那位滔滔不絕說了一氣,最後看菠蘿頭麵無表情,聽得是懵懵懂懂,便傲然地問他,“你知道我是誰嗎?”
這一問引起桀驁不馴人的反感,“真是笑話,你是誰與我有什麼關係?”
見被邀請者毫無敬畏之意,戴氈帽的牙將立刻繃起麵孔,“高士,不得無禮,這位是我們黨項大智大勇無比絕倫的西平王。”
“你們是黨項人?狗賊!穿著打扮跟漢人一般,一個個人模狗樣,沒看出來是些豬狗不如的畜牲。”聞聽對方是黨項人,黃寶寶勃然大怒,他用手點指道,“我家與你們有血海深仇,恨不得殺儘兒等,食其肉,喝其血,還想讓我為你們賣命,那是癡心妄想。”看他咬牙切齒的樣子,隨時要出手尋仇了。
“這位英雄說的不對,你先祖黃巢的兵敗被殺不能賴在我們的身上,我老祖拓跋思恭身為宥州刺史,朝廷部將,起兵勤王馳援長安是職責所在,我黨項人向來崇尚忠孝,這有何錯?”侃侃而談的是那個小孩子,沒想到他頗有見識,“至於黃巢兵敗,是草軍內部傾軋,相互掣肘的原因。金統帝敗死狼虎穀,全因沙陀李克用與叛將尚讓苦苦相逼。你為先祖的死而扼腕,我還為我的先祖哀歎呢。明白告訴你,我爺爺的高祖是拓跋思忠,拓跋思恭的五弟,他是被草軍殺害的。”
“大俠,我兒元昊說的對呀,唐朝都亡了百餘年啦,老輩子的恩恩怨怨不要糾纏不休,非要辨個是非曲直,冤冤相報何時了呀?依我看,都是唐朝皇帝昏庸無道的孽果,造成天怒人怨,刀兵四起,民不聊生。”
這孩子是李元昊!是西夏的開國皇帝呀。劉慶東了解黃巢起義的那段曆史,曾經寫了長篇小說《賈家樓》呢。
孩子雖然年幼,卻不無知,說得有理有據,弄得黃寶寶一時語塞。
“哼,我不管你先祖是怎麼死的,我隻知道殺害我老祖的,你們黨項人有份,這筆賬遲早要清算。我沒時間與你們爭來辨去,給我滾得遠遠的,再冒充漢人踏入中原一步,小爺我對兒等決不留情。”
說完,他似一陣風般奔出飯鋪,一定是去尋那個小姑娘了。
“誰稀罕打扮成你們漢人呢,更不稀罕唐僖宗賜的李姓,我叫嵬名曩霄。早晚我要恢複黨項人的舊俗,包括名字、發式。”男孩子對離開者的話非常不滿。
小夥子與牙將交換下眼色,由戴氈帽的頭領吩咐道:“我們上路吧。”這夥人飯也不吃了,付了錢便出門上馬走了。
店家婆子收拾著碗筷,她發現了桌子上的錢袋子,抓在手裡焦急地說:“大貴!客人忙著走,把東西忘下啦,他們是騎馬的吧?都沒影了,製可咋好?”
“嬤兒,那是施輝的,不是黨項人的。”大貴手上正忙著,聽到母親的問話,回頭瞅了一眼。
“那小子的?”她用手在袋子外麵捏了捏,“是首飾,一定不是好來的。”
真讓她猜中了,劉慶東知道這是從俊小夥那兒訛來的,於是,便一五一十地將角門前發生的事情對女人講了。
“製指定是董歡從相好的那裡騙來的,施輝握著他的把柄,狠狠地訛了他一筆。不知是誰家的大姑娘小媳婦又被董大郎騙得五迷三道,占了便宜?”
女人正要打開袋子看個究竟。
恰在這時,“老婆婆!”從門外傳來一聲嬌滴滴的呼喚,這含糖量極高的女聲,立即讓她緊張起來,慌忙將布袋子揣進袖子裡。
進來的少婦不到三十歲的年紀,塗脂抹粉,描眉打鬢,走起路來上上下下波濤洶湧跌宕起伏,媚眼如絲賣弄風情,搔頭弄姿撩撥左右。劉慶東打眼一看,便斷定她是個招風惹草不安分的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