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喜愛地望著兒媳婦走遠了,忽然想起了什麼,“大貴,這些首飾一並給你媳婦就好哩。”
“嬤兒,那是人家施輝的。”兒子還是個老實本分的人,認為不是自己的東西不能占有。
“啥施輝的?是他從董大郎那裡訛來的。你沒聽說嗎?董歡在外麵花天酒地,沾花惹草,欠下的外債又沒錢還,隻能由相好的倒貼他,這些首飾指定是花言巧語騙來的。”說著話,女人又把布袋子掏出來,解開係繩,將首飾倒在桌麵上,“還真不少哩,戒指、耳環、還有鐲子,不知哪家爺們又戴綠帽子嘍。咦,這耳墜是崗的哩,是崗給你媳婦的呀。”
聞聽此言,大貴也顧不上賣貨了,反身奔到桌前仔細觀看,“嬤兒,是賽鳳的耳墜,咋會到董大郎的手裡呢?”
“不會,不會,也許是你媳婦又賭輸了,偷著把耳墜送長生庫當了吧?”婆子看兒子愁眉不展的樣子,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委屈,她趕忙找理由開導他,“準是製樣,崗們刷她不聽,明天正好她爹來,讓立柱好好勸勸閨女。”
母親的認定讓大貴的心情稍有好轉,“是拿去當啦?不會是偷著給董大郎的,或許是被她表姐拿去了,送給了董歡,她以後再來我們家,得防著點兒嘍。”他又有了另一種假設。
劉慶東忍不住插嘴道:“大姐,你家娘子有幾個表姐呀?”
婆子疑惑地瞅著他,“就一個呀,是崗親家的外甥女,嫁給了大王家莊的施教頭。”
“若是你說的那樣,她再也來不了啦,就在前天施家大娘子被人殺害了。”於是,劉慶東將知道的悉數說給他們母子倆。顯然對方是全然不知的,都為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唏噓不已。
轉過天來,店家母子起了個大早,為董家酒樓的百日宴預訂的麵食忙活了一氣。
劉慶東也跟著提早起了床,換上了晾乾的病號服。他見自己幫不上啥忙,隻能燒燒灶坑,抬抬籠屜,就等著出鍋備齊後送到界壁兒去。
婆子答應他,帶其去宴會拜見河南府知府,為小和尚申訴鳴冤呢。
日頭剛剛越過樹尖尖,這家的親家便騎著驢子登門了。此人正是在村子裡見到的獨臂人,血戰陳家穀口僥幸逃生的承信郎。
原來他與婆子的丈夫是結義兄弟,兩家聯姻是親上加親,見麵之後自然是一番親親熱熱噓寒問暖,從兒女過的小日子,一直扯到外甥女的不幸遇害,感歎她連個子嗣都沒留下,進門時的談笑風生轉瞬化為唉聲歎氣。
劉慶東從他們的交談中得知,董家酒樓的百日宴是丐幫執法長老舉辦的,執法長老汪鶴遠新近家中添人進口,兒媳婦給他生了個孫子,為此是萬分的欣喜,大擺酒席聊以慶祝,洛陽城裡有頭有臉的人物悉數請到。
婆子怕劉慶東撲了空,向親家加以征詢,得到的回答是肯定的。
“河南府知府一定會去的!”王立柱放開他那洪亮的嗓門笑著說,“丐幫執法長老舉辦百日宴那還了得,可以說是盛況空前,不用說天南地北的丐幫子弟,就是各州各府的英雄豪傑、達官貴戚都要來捧場的。知府是場麵人,他怎能不光臨呢?妹子,你有什麼冤情啊?”
“親家,不是崗有冤情,是製位兄弟要打官司告狀哩。”她簡略地把劉慶東的所講說出來。
王立柱大驚,“噢,可頤的案子不是判了嗎?已經由登封府上報待批啦。”
他堅持認為凶手是那個出家人,種種跡象表明是和尚動了凡心,跳牆入室勾引婦女,然後圖財害命。
老軍人理直氣壯地提出,若是無辜路人,為什麼會在枯井裡?若是坦蕩好人,為什麼落井後不呼救?尤其外甥女背後的血腳印,明明是他踹的,芒鞋的印子,由於用力過猛自己也出溜進去了。最重要的是,小和尚已經簽字畫押招供啦,想他準是個劣跡斑斑的采花大盜。
劉慶東不想與他爭辯,心裡總是對當天的一乾人心存戒備,說不定凶手就在他們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