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白水能治病啊?你得給想個好法子。”黃寶寶哪肯罷休,上前抓住老頭子的胳膊,“我姐姐還要跟你學醫術,拜你為師呢,我可替你打了包票,要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呢。”
老神醫上了年紀,被搖得天旋地轉,“暈,暈啊,你這孩子就是冒失鬼,什麼就答應了?不是高家一再地懇請,看在我祖上與他祖上的世代交情,我是不會管你這磨人精的。”
劉慶東曉得他在講什麼,是指神醫先祖皇甫耳朵與高家老祖高順勵的深厚友誼,皇甫家與高家世代交好。
“老神醫,誰是磨人精啊?再磨人還有我孫子磨人嗎?”簾子一挑,從外麵走進來一位黑須老者,渾身上下掛滿了破袋舊布。他手裡端著大個的酒盞,舉起來致著謝,感謝大家來孫子的百日宴捧場。
大家見這叫花子進來,立刻全體起身笑臉相迎,異口同聲道喜祝福。劉慶東認出來了,這位是丐幫執法長老汪鶴遠,曾經在開封的十千腳店見到過,不知什麼時候留起了胡子。
“叨,叨叨叨叨叨,向知府、皇甫神醫、甄通判、賈通判,大家吃好喝好啊。”宴席主家熱情地招呼著客人,讓大家吃菜喝酒,不要客氣。
原來那貪嘴的胖子也是個通判,姓賈呀,真是湊巧,一甄一賈正好一對兒。
瘦通判畢竟年輕,好奇心極強,“汪長老,你的小孫孫如何鬨人啦?”
來人敞開嗓門大聲對他講,“整宿整宿不睡覺,就是哭啊,抱起來就好,放下就開嚎,哭得讓人心焦啊。”
聖使宗奇是個熱心腸,依著鄉裡的土辦法給出著主意,“你孫子一定是受到了驚嚇,可以給孩子叫魂兒嘛,輕輕撫摸著孩子喊他的名字。”
“呦,這不是宗聖使嗎?還有逍遙子,你們啥時候來的?你們能來,是給我汪鶴遠麵子,知道你們來,我定要出門相迎呢。”汪鶴遠開懷大笑道,“聖使讓我喊,我拿啥喊呦?還沒起名字呢,哈哈哈。我正想請老神醫給起個呢,他年歲最大,福壽雙全,見多識廣,知識淵博,一定能取出好名字來,讓我孫子也沾沾他的福氣。”
白發老人謙虛地擺著手,“不成,不成,老夫一介草民,連個功名都沒考中,隻懂得切脈問診,占八字起名字是門外漢。知府、兩位通判都在這裡,人家乃人中龍鳳,鼇裡奪尊金榜題名的貴人,還是請他們起名字吧。”
三個高官自然是一通謙讓,瘦通判想起了往事推崇道:“世麵上都在盛傳,向公還在孩提的時候,有個會看相的書生從他家門前經過,偶然看到了向公,對鄰居的母親說,這孩子風骨秀異,尊貴而且年壽高,極有福氣。向公打小能刻厲自立,有遠大的誌向,不計較貧寒,才有今日之官運亨通,得到皇上的賞識。”
“你看見啦?”胖通判又盯上了羊腿,用筷子使勁地插著扯著,還不忘對同僚嗆上一句。
謙和的向知府長歎了一聲,“是呀,那都是鄰居們瞎傳,哪裡有官運亨通呀?汪長老,不是我向敏中不識抬舉,自己的名字尚未取好,致使本官命運多舛,命運多舛,命苦啊。”
屋子裡的人們都在關注他,想聽聽他是怎麼命苦的。
向敏中清了清嗓子,“說來話長了,本官二十歲時父母雙亡,孤苦伶仃。入仕後承蒙轉運使張齊賢的舉薦,受征入朝,當了個極不起眼的京官,著作郎。靠著勤勉打拚一步步暫代判大理寺,卻不想飛來橫禍,因廬州尼姑道安的案子,受嶽父開封判官張去華的牽連外知廣州。本官不灰心,百折不撓,一如既往地清正廉潔,得到先皇的認可升為樞密直學士。後來新皇繼位,入相充任集賢殿大學士,好不容易撥雲見日了。卻稍有大意,因購買薛居正老宅子的事遭奸人陷害,捏造事實無中生有,被貶出京來。大家給評評理,本官雖有意娶王承衍的妹子,隻是與王駙馬在酒桌上的幾句戲言,並沒有備禮前去求婚呦。唉,屋漏偏逢連夜雨,幾個月前嶽父又亡故了,真是晦氣纏身啊。你們說,我哪裡有什麼福氣呀?可彆給孩子添堵啦。”
劉慶東曉得他說的廬州尼姑的事,使一乾官員受冤枉,紛紛被外放出京,老臣徐鉉還因此喪了命。彆人不知道,他內心卻愧疚得很,是自己給女尼道安出的主意,去敲登聞鼓告的禦狀。此刻,心虛的他不敢言語,低著頭想著心事。
“欸,汪長老,我倒是可以給你推薦一位高人。”知府將手搭在劉慶東的肩上,“就是這位劉老哥,我的老朋友,他乃方外術士,能遙知未來,占卜吉凶,你孫子的名字交給他來起,這輩子定會福星高照,高官得坐,駿馬得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