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慶東又問,“施家娘子被害那天,你追到施家大門口,是否看到有一駕串車停在門前呀?”
王立柱不打喯地回答他:“有啊,那是安子運山泉水的車子,好像車上還躺著個人。”
劉慶東點了點頭,“你沒有說謊,當時並沒有下雨,施家大娘子是用不著穿雨具的。”
向敏中似乎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是呀,天沒下雨,王可頤穿得也不少,她不會因為怕冷穿戴上的。”
“是呀,這一點董歡交代過。”劉慶東的思緒還未收回來,他略有所思地點點頭,隨即轉向守門人,“守門人上前說話。”
跪在人群裡的安子用膝蓋點地,匍匐前行磕頭施禮,“小人安子,是施家的守門人。”
劉慶東看著這個相貌平常、黑黑矮矮的漢子,三十多歲的人不修邊幅,穿著短打,頭頂用一塊黑布將一坨頭發包起來,然後再用一根小布繩子捆紮結實。
“我來問你,你要如實回答,你家大娘子被害那天夜裡,施輝回家時是空著手,還是拿著東西。”
安子不知道問話的人是什麼官職,但能坐在大堂之上,一定是大人物不可怠慢,“回稟官爺,少爺是後半夜回來的,他應該是又去賭啦,兩手空空,連出門時帶走的雨具都不見啦,我還問他是不是輸給人家了。”
“你撒謊!”甄通判勃然大怒,“明明是施輝訛詐走了施家娘子的包袱,你卻替他隱瞞。你可要想清楚,包庇罪是要發配充軍的。”
“小人不敢撒謊,句句屬實,大娘子被害那天,少爺確確實實是後半夜回來的,他空著兩隻手,什麼也沒拿啊。他臨走時讓我留門呢,怕回來敲門驚動了員外。”守門人唯恐通判不信,無助地望向知府。
劉慶東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真被向敏中說中了。施輝為了自己的私利,為讓大娘子儘快離開施家,非但沒有刁難伯母,還將雨具贈送給她。包袱既然不是施輝拿的,那是被誰拿走的呢?那簪子怎麼會到了他的懷裡?
還有,王立柱信誓旦旦說自己沒有進入樹林,若是真的,那會是誰殺了王可頤呢?
匕首在施輝的手裡,種種跡象都指向他,難道施家娘子真是他殺的,屍體也是他拋到井裡的,包袱同樣是他拿走的嗎?最後用同一把凶器誤殺了自己。
劉慶東感到自己被矮化成了一隻水牛,正被一隻無名的手牽著走在迷霧裡,似有一雙詭詐的眼睛,躲在迷霧的背後幸災樂禍地奸笑呢。
若不是施輝做的,那會是施大錢,還是董歡,或是另有其人?他的腦子裡一片混沌,千頭萬緒似團亂糟糟的麻,不知從哪裡捋起。
可能是向敏中也有同感吧,他一拍驚堂木命令散堂,伴著一通鼓聲將一乾人等押了下去,待明日再審。
回到住處,官舍就在府衙的後身,是特意為地方官連同隨任家屬免費提供的。在這一點上,外官比京官要強的多,在京都任職而又無私第的,要借住樓店務的房子,僦屋而居。
劉慶東與向敏中皆悶悶不樂,麵麵相覷不知從何談起,向知府隻說了句“大成回來了,翻遍施府也沒有找到包裹和金銀細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