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草草地用過晚飯,沒有心思推杯換盞了,便道了聲晚安,各自回房休息去啦。
心裡有事睡不著,劉慶東在榻上輾轉反側夜不能寐,腦海裡過著電影,一幕幕全是各種的殺人情節,施家娘子不知被刺殺了多少次,凶手不外乎是王立柱、施大錢、施輝、董歡等人。
一陣疾風吹入窗內,刮得條案上的書籍嘩嘩直響,而且一陣響過一陣。
煩躁的劉慶東暗想,難道是又要變天下雨嗎?書頁的翻卷聲使他聯想到秋日枝頭的枯葉,又似匆匆趕路的婦人撫地的裙擺,更像狂風暴雨下草編的蓑衣在悠閒地哼著老調子。
劉慶東猛得坐了起來,此刻密集的雨點子敲打起窗欞,“王立柱說得對呀,大月亮照得通亮,用得著穿雨具嗎?王可頤被殺,一定是在變天之後,這是案件的節點。施輝回家時天還晴著,若是他殺的人,大娘子未穿蓑衣,蓑衣上不會有刀痕和血跡,那就說明凶手不是他。同樣,包袱也不是他拿走的,他推開院門時兩手是空著的,王立柱與守門人都可以證實。那麼說,他懷裡的玉簪子是拿走包袱的人故意塞進去的,為的是栽贓陷害,把官府的注意力引到施輝的身上。”
思路大開的人兒越想越來精神,“簪子一定是在他死後塞入懷中的,若是之前給他的,在賭場時就會被輸掉啦。可是誰塞的呢?一定不是承信郎,也不是屋子裡的施大錢與小紅。還有誰?廚娘和他的丈夫、其他下人?難道是門房安子?”他眼裡放射出亮光,那是解開謎團頓悟者的風采,“是安子,施輝剛回到家便發作了,唯一見到的人是他,他向主子密報了員外娶丫鬟的消息,極有可能又是他唆使施輝向小紅發難,還將凶器假意借給了施輝,讓他用來威逼恐嚇。然後他躲在暗處,伺機下手,在施輝揮舞著匕首追逐中,假意阻攔要下凶器,再趁其不備實施謀殺。”
劉慶東有把握,之所以排除了王立柱,是因為承信郎與施輝不睦,不會輕而易舉地要下匕首來的。
可安子是怎麼去樹林裡搶走的包袱呢?劉慶東還未想通。總之,他去強搶,王可頤勢必不給,結果一不做二不休,用攜帶的匕首殘殺了女人,然後將其拋到熟知的枯井裡。他個子瘦小,大娘子身材圓潤厚實,抱起來很是吃力,才會在地上留下一段拖痕。
順暢的分析令其興奮不已,正想起身出屋去找向敏中,卻聽得房門被人使勁地叩擊,“劉老哥,睡了嗎?我想出包袱是誰奪走的啦?”
是向敏中,他也沒睡,是在苦思冥想案情呢。劉慶東急忙起身,開門相迎。
老朋友急不可耐地衝了進來,“劉老哥,你猜我想到了誰?是守門人做的案!他從施輝的口中得知,已除去了心頭大患,施家娘子與人私奔了,家裡的財產將是少爺一個人的啦。施輝應該還告訴他,將雨具送給了大娘子,並說大娘子拿了一大包袱的金銀細軟,如今就躲在村外的林子裡。”
向敏中激動地按著胸口,“安子一定是見財起意,待施輝進院後,一個人帶著匕首偷偷跑到樹林裡,圖謀人家的錢財。他有可能用布遮住臉或是戴了假麵,沒想到被王可頤識彆出來了,他怕事情敗露,便殺死了施家娘子。”
“我也想到了他。”劉慶東將所思所想一氣說出來,“可他是走的大門嗎?小和尚說他睡不實誠,門外發生的事情全知道,據他說,一晚上並未發現施府裡有人出來。”
向知府沉吟片刻突然靈光乍現,“施大錢說他家新近死了狗,那一定有狗洞子,守門人身體矮小,不會是從那裡爬出去的吧?”
“極有可能,他知道門外睡著和尚,隻能另找途徑。”劉慶東認為是這麼回事,“董歡不是說嘛,他在那天夜裡看到有個狗頭從牆根洞子裡鑽出來,狗都死啦,哪來的狗頭啊?一定是彆有用心的安子從院裡鑽出來。還有一個問題,我百思不得其解,他把女屍拋進深井裡,是為了怕人過早發現,可為何又主動提供線索,把眾人引了過去呢?”
是呀,這不是自相矛盾嘛,又何必拋屍呢?
還是做知府的想出了這前後矛盾的原因,“這個不難解釋,我想他殺完人後,一定躲在暗處,看到了小和尚掉進井裡,心中竊喜,所以佯裝發現拖痕引大家過去,欲栽贓陷害出家人。”
哦,原來如此,困擾多日的命案終於有了眉目,殺害王可頤與施輝的凶手竟然是守門人安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