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推斷都是猜測,無憑無據你治不了人家的罪,斷案是要有人證物證的。
擺在兩個朋友麵前的是要找出包袱,哪怕是大娘子首飾的一部分呢。
他們苦思冥想想著計策,“來人啊!拿酒來。”向敏中看來是要借著酒勁刺激神經啊,“劉老哥,當年李太白鬥酒詩百篇,咱們哥倆也來痛飲一番,我們百篇沒有,就不信一條計策想不出來。”
老家人向喜手托食盤走進來,長條盤子上放著一壺酒和兩個杯子,還詢問主人要不要下酒菜。
向敏中擺手示意不要,提起酒壺先為劉慶東斟滿,又將自己的杯子倒上。可能是因為想通了案情,此刻他心情大爽,頻頻勸酒連乾數杯,還真的設計了幾個法子,隻是一個比一個不堪推敲。
這老酒回味綿長,有些後反勁,半壺酒下肚,酒量本不入流的知府像剛從染缸裡出來,臉紅得比新媳婦的蓋頭還要鮮豔。
看來用酒助興的提議失敗了,他隻剩下衝著侍立一旁的老家人傻笑啦。
“有了,有了。”
“有什麼啦?”聽他喃喃自語,劉慶東不知所以言地問。
“劉大哥,我有法子啦。”向敏中的確是喝多了,他用手指著老家人,嗬嗬地笑個不停。
夜深人靜,河南府的監牢裡並不肅靜,黑暗的長廊裡發出黴爛腐敗之氣,提鼻一聞夾雜著雨後潮濕的泥土味。
微風搖曳的紗燈搖晃著腦袋,似對牢房裡傳出來的唉聲歎氣、痛苦□□,表示出有心無力,無可奈何了。
沒攤在自己身上,身陷囹圄的滋味實在不是人受的。施家的仆人們被分彆關在兩個牢房裡,不知道等待他們的是什麼結局。
“唉,真可憐啊。”一個老獄卒慢悠悠地走過來,他的手裡拎著個土陶罐子,他似無意間停下了腳步,滿是憐憫地望向走廊的儘頭,“一個被脊杖打得血肉橫飛,一個被掌嘴扇得胖頭腫臉,都這把年紀了,早說多好,免受皮肉之苦,何必呢?”
正待這時,從那端發出揪心的哭喊聲,“我不去,我不去做官妓。”
“你們與那三個是一夥的吧?也是昨天從大王家莊來的嘍。”獄卒似隨意地與柵門後的廚子搭著話。
廚子是個內向的人,隻是輕輕地哼了一聲。
他的婆娘卻是個道道趣兒,聞聲趕忙瞅過來,把大圓臉貼在欄杆的空隙處,努力往裡擠著,希望能看得更遠一點兒。
“獄卒大哥,那喊叫的是小紅吧?她怎麼樣啦?怎麼要送去做官妓呀?”
老頭子沒有立即回答她,而是按照自己的思路說下去,“他們都招供啦,一個是殺人犯,殺了外甥女和外甥女的侄子,等著批文下來秋斬吧。另一個老員外更慘,查出年輕時在邊關殺人越貨,發了不義之財,這下要充軍為奴,他的小娘子按律要送去做官妓啦。”
“他們都招啦?”這個消息對廚娘是無比的震撼,她本就忐忑的心更加六神無主了。
老頭子肯定地說,“是啊,他們三個剛剛提審回來,堂上動了大刑,鐵打的人也扛不住啊,該說的、不該說的全招啦。你沒看到他倆被打的慘狀,一個不能動彈,一個嘴腫得老高,牢飯都吃不了啦。我給他們送些稀粥,也挺可憐的。”他提起土陶罐子給對方看。
那廚娘不知出於為主人的痛心,還是對自己未來的擔心,禁不住嗚嗚嚶嚶地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