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驚疑不定之間,一玄衣男子竟自虛空現身,踏入大殿之中。
這殿內設了五把椅子,為了表示四宗地位平等,四宗宗主都坐在兩側,正中的主座空著,那人當著四人的麵走到主座前,旁若無人坐下了。
“大膽!”
月朝玄和殤仁同時出手,術法打在他身上卻像是打中了空氣,毫無作用,兩人心下一駭,並未再貿然出手。
那玄衣人在主座上坐得安穩,他容貌俊美,氣質神秘,墨黑長發以紫玉簪束起,長眉斜飛入鬢,黑眸沉如古井,麵對四位宗主之威,神色一派悠閒,根本不把四人放在眼裡。
“尊駕是何人?”隻一招,月朝玄已知此人不凡,他將傳訊玉符捏在手中,一旦捏碎玉符,朝玄宗高手將齊聚於此,將人拿下。
在此之前,他想先弄清這人來曆。
殤仁手心冒出一層薄汗,此人修為深不可測!就連叔祖,也輕描淡寫擋下他一招。
“吾名辰淵。”玄衣人緩緩開口,掃視階下,將幾人小動作看得分明,語帶不屑,“你們是要四人齊上,還是再多叫些人來?”
月朝玄微皺了皺眉,他從未聽過這個名號,但對方實力莫測,他態度謹慎,收回玉符,“你不請自來,有何目的?”
其他三人都盯著他,等著他回答,這神秘來客以一己之力挑釁四宗,是想立威,還是活得不耐煩了?四宗可不是隻有宗主一個強者,各宗老祖、長老、潛修之人,修為更在他們幾人之上。
辰淵冷眼睥睨:“你們,吵到吾睡覺了。”
“你在說什麼鬼話!”殤仁喚出法寶,一頂七層寶塔托在手中,散發著七彩寶光,就要和他動真格的,雲晚歲攔住了他,“且慢。”
她心思細膩,這人踏破虛空入殿,對上兩位羽化修士猶占上風,實力之強,乃是她平生僅見,觀他神色傲然中暗藏不耐,鳳目微眯猶帶一絲困倦,莫非——
他這是起床氣?
“尊駕,可否解釋一下?”
辰淵像是真的有些困,斜倚座上,左手微撐著頭,姿態隨意,仿佛這裡不是莊嚴肅穆的晨曦之頂,而是他家臥室,調整好了姿勢,他才開口,“無儘深淵海上,你們吵了整整一萬年。”
一句話信息量巨大,四人紛紛發問:
“你活了一萬歲?”
“無儘深淵海是閣下洞府所在?”
“深淵海上並無人族宗門,海外群山是魔族所在——”
辰淵不耐,直接打斷了他的話,“登仙梯。”
雲晚歲道,“登仙梯?是那些飛升修士?曆來飛升之人,都是各宗地位尊崇人物,向來自恃臉麵,怎麼會在登仙梯上吵鬨——”說到這又想起昨夜殤仁叔祖的慘叫,不由收住話頭,話不能說得太絕對,更何況登仙失敗者不在少數。
辰淵冷聲道,“六千年前,有個叫瓊玉的,在登仙梯上鬼哭狼嚎,大喊‘媽媽我怕,我要回家’,不是你們的人?”
月朝玄驚訝,“瓊玉仙子乃朝玄宗第六任宗主,七千年前飛升仙界,傳說其個性過於謹慎,是個守成之人,難道……是因為膽小,這怎麼可能?”
“三千六百七十年前,有個叫彥雲的,爬了三天梯子,唱了三天三夜的歌,沒有一首在調上的,魔族聽了都要自慚形穢,誇他一句魔音灌耳,甘拜下風。”
九寒略顯尷尬,“彥雲劍君確實愛好唱歌,你怎麼會連他飛升的年份也記得分毫不差?”
“昨夜,又有個老頭去了,叫得比殺雞還慘,是尖叫雞轉世?”
他這麼說自家叔祖,殤仁又是丟臉又是生氣:“你——”
“還要我多說幾個嗎?”辰淵墨色眼眸一沉,聲音威嚴:“人族修士,萬年來你們吵嚷不休,擾吾深眠,吾之怒火,你們承受得起嗎?”
他手上用力,那玄玉精鐵打造的主座碎為齏粉,無邊海浪憑空湧來,結成海之王座,簇擁著他坐下,帶來滔天聲威。
殤仁驚恐道,“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辰淵高坐於王座之上,開口道,“我非人、非妖、亦非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