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一駭,從他身上確實感覺不到半點妖氣或魔氣。
那他到底是誰?
這個問題在四人心頭回響。
辰淵的怒火不止,他一抬手,大殿內所有杯盞、寶器、華燈全都砸倒在地,頓時滿地晶瑩,一堆靈器變做了碎片。
月朝玄心痛不已,這可都是他朝玄宗的家底,不是最好的都不會擺在這殿內,竟就這麼被砸了!
隨後潮水湧入,那海水衝散了滿地碎片,漫漲的水勢漸漸淹過了四人腳麵。
這已不是挑釁,是明晃晃的打臉了!
殤仁可不是會忍耐的性子,他再次跳了出來,“媽的,老子跟你拚了!”
噗嗤——
冰涼海水兜頭澆下,把這位宗主澆成了落湯雞,幾隻靈蝦在他身上蹦了兩下,跳入水中,帶來一股子鮮腥味,張嘴的瞬間還有一隻螃蟹掛在了他嘴上,蟹鉗把他上唇狠狠夾了一下。
雲晚歲和九寒都彆過頭去偷笑。
殤仁又氣又急,一把扯下螃蟹,嘴登時腫了。
黑色海水如藤蔓纏在了他身上,將他牢牢捆住,他的修為竟然被封住了!他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剛想叫罵,辰淵手指輕抬,再附贈一個禁言術,這下他連口也開不了了,隻能從鼻孔裡出聲——
“唔唔唔!”(敲你馬!)
見他鼓著眼睛作死,雲晚歲勸道,“殤宗主,你就安分點吧。你難道還看不出來,我們都不是他的對手,你想把命賠在這裡嗎?”
殤仁終於安靜了。
辰淵掃視剩下三人,換了個姿勢坐著,“你們待如何?”
月朝玄上前一步,他心中隱隱有個猜想,“我曾聽師祖說過,上古之時,山河有靈,皆可顯聖,隨著時日推移,靈跡漸消。尊駕不屬三族之內,莫非是天地造化所生,是山河之化身?”
“還算你有點見識。”辰淵長袖一拂,站起身,他的聲音傲然,重重砸在四位宗主心頭,“我即是無儘深淵海。”
一語驚四座。
四人滿臉驚駭,竟然真的是!
上古時才有的存在,如今再一次顯現世間?
那麼他在此界可是接近“神”的存在,雖然不及天上之神,可也是此界無敵,難怪他們都不是對手了……
他說自己是無儘深淵海的化身,這深淵海,是川流歸附之處,若以人族的地位來比喻,可說是百河千川之主,不是一般的山精河靈,而是當之無愧的王者。
一直以來,人族都把深淵海當做人魔之間的天然屏障,登仙梯的起點。誰能想到,他的意識已經在海底沉睡萬年,他們還不知道他存在的時候,就把他給得罪了?
一時四人都有些心慌。
片刻後,月朝玄先冷靜下來,“尊駕真是深淵海化身,意識存在萬年之久,一直受人族所擾,為何現在才出麵?”
辰淵一哂,“你會在意偶然飛過的小蟲?”
這話說得輕蔑,其實是他懶得動罷了。
雲晚歲也問,“您實力高強,一個靜音術不就可以隔絕聲響嗎?”
“深淵海有無數生靈,海中一切聲息我皆洞悉,皆可選擇聽與不聽,唯獨登仙梯上的聲音無法拒之在外。”
他存在了萬年,在深眠之中時,人族那點聲音根本吵不醒他,雖聽入耳中,也懶得搭理。
直到深眠結束,進入淺眠時,他立刻就被吵醒了,當時他怒火萬丈,要吞沒深淵海上的一切,這時,另一道聲音出現了。
那聲音溫柔親切,給他順了毛,讓他眯著眼睛打起盹來,在他的感知裡不過是打了個盹,人間又過去了七年。
如果不是這次意外,他也不會在人族麵前現身。
既然來了,除了解決這些吵鬨的人族,他還想見見那聲音的主人。
他在夢中聽聞,她叫做秋曦。
“這……”
他的話讓三位宗主十分不解,又想不明白原因。月朝玄道:“尊駕來此,希望如何解決此事?”
辰淵道,“砸了登仙梯,還本尊一個清靜。”
其實他完全可以自己動手,但是那聲音對他說過,不經允許不能隨便動人東西,所以他決定先通知一下再砸。
什麼,你說剛才砸的杯盞?
誰讓這些人把易碎品放在桌邊呢?他不過是小小的推動一下罷了。
“唔——”
殤仁急了,雲晚歲一把按住他,道:“尊駕,您要人族勿擾您休息,這合情合理,但是先人飛升之時並不知您的存在,並非有意打擾,俗話說不知者不罪,人族向來敬畏您這樣的存在,可否給我們一些時間,商議出一個讓雙方都能接受的方案?”
她說話不疾不徐,溫溫柔柔,很像那個人。
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辰淵神色稍霽,“本尊就給你們一炷香時間。”
此時海水已經漫過小腿,終於停住了。
三人鬆了口氣,趕緊商量起來。
他們擔心過會兒要是給不出滿意的答案,這水淹的可能不止大殿,而是所有人族宗門了。
“唔唔——”殤仁鼓著眼睛提醒,他還不能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