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見 “還望裴表哥海涵”(2 / 2)

表姑娘生存實錄 杪商白 5320 字 10個月前

“方才、方才我瞧見落雨了,也沒見你的身影,便想著拿把傘過來接你過去。”

幾步後靠柱站著的寄白抱著油紙傘,撇了撇嘴,心下嘟囔:還接呢,方才也不知道是誰半路見雨停了,就跟火燒屁股似兒的,連他這近侍都追不上。

太傅府到處都是石板路,好在路上也沒有泥濘,他隻是來的著急,袍腳被積水濺濕了,顧清宜留意到他的衣擺:“許二公子衣袍擺腳都有些濕了,可要先去客房更換一身?”

一聽到她清泠泠的聲音有些關切的問,許知謹耳朵緩緩紅了起來:“無妨,我先送清宜表妹過去,方才三妹還說尋你呢。”

許知謹口中的三妹,正是許知書,也是上柱國將軍府的三姑娘,前幾日顧清宜才見過兩麵,算不上多熟悉。

“還勞三姑娘掛念,我正巧也要尋三姑娘呢。”

許知謹高興的笑了笑:“我三妹性子單純,最知禮不過,你與她聊聊,也不用怕在上京寂寞。”

顧清宜麵色一頓,笑意淺了些,沒有回話。

察覺失言的許知謹暗自咬了咬舌,餘光見她的麵色微微繃了起來,越發自責。

地上濕滑,許知謹見她跟著要下台階,不自覺的跟著微微抬了抬手,但又怕冒犯一般,匆忙放了下來,眨眼間,半夏已經上前扶住了人。

許知謹率先下了台階,回頭不自覺的將目光放在她身上。

她身形纖瘦,遠山眉,眼睛很像杏兒眼,最要緊的是那肌膚,猶如上好的薄胎白瓷,冷白細膩,身量算是高挑,但微瘦的身形越發將她身上這清冷的感覺加重了。

許知謹微微愣神,他三年前在顧清宜方來上京時,就被母親帶著去了郡王府拜訪,麵上是拜訪,實則是看望他這個尚且年幼,就不得不孤身來上京的未婚妻子。

那時的她還有些嬰兒肥,含水的眸子哭得又紅又腫,他當時尚且年幼,不懂她失去雙親之苦。

原以為再見,她會是當初那嬌花般梨花帶雨的模樣,前幾日遇到,瞧見她卻是清淩淩的氣質,眼底透著疏離,卻像是鏡湖中的彎月,讓人忍不住欣賞,卻幽冷的撈也撈不著。

見她走近,許知謹回神,“路麵積水,清宜表妹小心些。”說完,他目光看見落後兩步有些忐忑的丫鬟半春身上,忍不住問道:“方才是說了什麼,竟惹到了裴家表哥?”

“沒什麼,就是這丫鬟口無遮攔,亂說些胡話,正巧被裴表哥瞧見,說來怪我,是我沒調教好。”

“怎會......”見顧清宜這般一說,許知謹也不敢再問了。

但看今日的場景,這郡王妃想來嚴苛守禮,裴霽回向來是不近人情的性子,是該回去同母親提一提,將親事提上日程。

想到這,許知謹麵上有些不大好意思,在外人如魚得水談笑風生的許家二郎,在她麵前,手足無措好幾次。

落後的半春卻越發低著眉眼,卻不敢再說半個字,她眼眶有些發紅,哪是她胡言亂語,分明是實話實說罷了......

瞧見前麵院子的一角,許知謹笑著提醒道:“前麵就是宴庭了,清宜表妹恕罪,容我離步去換身衣裳。”

顧清宜淡淡的點點頭,淡笑道:“多謝許公子送我過來,許公子快些去,濕漉漉的可仔細身子。”

雨過天晴,帶著日暈的日光溜出烏雲,地上的水汽也曬得七七八八。

撲通一聲,半春跪在地上,半夏站在顧清宜身邊,張了張口,還是沒說什麼。

“奴婢知錯,是奴婢口無遮攔,險些害得姑娘被都護大人吃罪......”

顧清宜看著身側的湖麵,“起來罷。”

“奴婢真的知錯了,姑娘怎麼罰奴婢也受著的。”

半夏上前將半春拉起來。

顧清宜看向眼眶紅紅的半春,麵上帶著些嚴肅之色,“你既知錯了,可知道什麼場合說什麼話?今日是在鄒家,在太傅府,越發該守住自己的嘴。”

她不是怕裴霽回聽到了她不好在郡王府立足,大不了她日後躲著些。她怕的是半春,裴霽回爬上都護之位,手段豈是她一個小丫鬟能抵得住的?

上京誰人不知,這郡王府嫡長子裴霽回,官拜二品的都護,掌管各州刺史藩地。

瞧著他是漠然的模樣,裴霽回可不是什麼溫潤寬和的君子,反而步步為營,冒犯到了他更會十倍的討回來,今日也算是可大可小,就看這小事有沒有入他心了。

顧清宜看著身前的兩個丫鬟,半春與其他幾位丫鬟一樣自幼跟著她,是她對安州唯一的念想了:“這次罰你兩月月錢,回去也自己去找郡王妃身邊的文姑,讓她給你安排嬤嬤教學禮儀,你可認罰?”顧清宜繃著臉,狠下心來責罰。

“奴婢認罰,奴婢認罰。”半春含著淚忙道。

不知道裴霽回不會關心這丫鬟的小事,但找文姑學規矩,不全是是做給他看的,半春這直來直往,妄議主子的性子,是該好好改改了。

顧清宜拉過她的手,發現自己腕間的紅腫越發明顯了,她眼底有些安撫:“瞧瞧,快心疼心疼你家姑娘,你現在就先去醫館給我拿副治敏症的藥。”

半春擦了擦眼淚,也知道自己的現在這眼腫鼻子紅的模樣,實在不宜在身邊伺候,“......那姑娘可有些什麼想買的,奴婢一並買了。”

顧清宜笑著說了幾樣東西,就使喚她先出去了。

半夏壓低聲音道:“姑娘也彆氣,當年在安州她天真慣了,這兩年郡王府那些下人也磋磨她,難免有些不顧身份。”

顧清宜道:“我知,我知你們是為我抱不平,但這些年也過來了,何苦差這一兩年。”

半夏幽幽歎一聲:“好在許二公子是個和善將姑娘放在心上的,奴婢瞧著二公子相貌俊朗,跟姑娘也是相稱,日後定會和和美美的。”

許知謹是上柱國將軍家的二公子,明年才到及冠之年,現今在國子監學書,過幾月就要參加秋闈,見他談吐不俗,定會取得好名次,對於昔日的安州刺史之女,已經是如意郎君了,更何況她現在是毫無依仗寄人籬下的表姑娘。

“瞧你,”顧清宜被半夏逗笑了,心下卻多了些思緒計較:“八字都還沒一撇,你可莫要學半春那模樣。”

隻是,是她的錯覺還是什麼,今日拜見春和長公主的時候,看向她臉色有些看不清的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