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首細看,他的手上全是大小不一的傷口,沾染血跡觸目驚心。
他謹慎地退後幾步,與緒苒拉開距離。
“我不管你是誰,也不知曉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倘若你真有什麼目的,趁早死心。”
緒苒毫不在意他的冷言冷語,裝聾作啞地自顧自回話,“奴婢不明白殿下在說什麼,奴婢隻是依照職責行事。”
裴之槐繃緊了臉道:“我再說一遍,給我滾出去。”
緒苒當做聽不見。
她盯著裴之槐,發覺他衣物依舊滴水,且氣得麵色通紅,眉心緊蹙,麵上儘是厭惡的神情。
“奴婢先扶您坐下,再給您換身衣裳,天寒,殿下小心些彆凍著了。”
她在屋內掃視了一圈,試圖能找出一個比較完好的椅子,然而,整座房內,隻有一把斷腿的小凳子可以坐。
……
真慘啊!她真心實意地在心底感慨了一句。
緒苒剛邁出步子,準備上前攙扶裴之槐。
他瞬間如炸毛的野貓,渾身帶刺連連後退,手中的瓷片也越握越緊,舉在身前,似乎是在震懾她。
“彆過來!”
“走開。”
緒苒有些忍俊不禁。
她跟係統道:“我就不聽他的,他能拿我怎麼辦?!”
係統:「隨你開心。」
然後,話音剛落。
它忽然跳出來,播報了一個消息:「目前魔尊裴之槐對你的好感度是:-5,日後會黑化的值數為:100%。請任務者再接再厲,努力完成任務。」
緒苒:……
她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什麼玩意?好。感。度。-5。
剛才同係統說的話,她立即後悔了。
她道歉,她收回,數據教做人。接下來開始,她尊重他的意見。
裴之槐聽不到她的動靜,心底疑惑,便持著凶器,踱步朝她的方向走來。
緒苒覺得任務對象想要謀殺她,她迅速後退躥到門口,甚至半隻腳都踏入了門外,隨時準備溜走。
係統煽風點火:「衝鴨——上前幫助魔尊恢複正常!」
眼看著他麵無表情的越逼越緊,緒苒上半身不停後仰,“你行你上!來來來,任務讓給你來做,我來當係統。”
係統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裴之槐頭暈目眩,渾身高燒未退,現下四肢乏力。
他再也支撐不住——
“砰!”
一頭倒在了緒苒的腿上。
緒苒大驚,下意識想把他踢開。想到他是任務對象,又硬生生停住了。
她剛俯身伸出手晃了他一下,“殿下?”
莫不是又在裝死?
結果,他整個人往後直僵僵地倒去,緒苒眼疾手快又迅速給撈了回來。
她趕忙呼叫係統,“救命!救命啊救命,死人了!”
係統在摸魚,遊戲打到飛起,完全沒注意到進度劇情如何,此時被緒苒突然召喚,嚇得它也心臟驟停。
不是吧不是吧,任務目標就這樣死了?
它的心裡一陣悲愴,年年蟬聯第一的名頭,假期的獎勵,等級的升級通通離它而去,係統一時之間,並不能接受這樣巨大的痛苦。
它扭曲著臉,甚至於機械聲音都有幾分的扭曲,「怎麼會這樣!」
「我的心好痛。」
「真的接受不了這樣的局麵,再見了朋友,我要和你解綁,去追尋……」
“好像是發燒,燒暈過去了。”緒苒蹲在裴之槐身旁,仔仔細細地全身檢查了一番,摸著滾燙的額頭,得出了這個靠譜的結論。
「哦,那還好,你去給他找個太醫?」
緒苒:……滾呐
她抱起輕飄飄的小孩,幫他脫去濕漉漉的外袍,把他放在了床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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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麗的宮殿中,女人倚靠在黃花梨椅上,豔紅色的指甲漫不經心地挑剔著櫻桃。
她的正前方跪著兩位婢女,全身顫顫巍巍,不敢看椅子上的女人一眼。
“你說——他死了?”女人的聲音淡淡的,音托得很長,猜不出情緒變化。
她身邊的貼身宮女,默默地走到一邊,為她添置炭火。
春華立馬點頭俯腰:“回淑妃,是的沒錯,我親眼看到他麵色青紫短氣而亡。”
淑妃頓住了手,繼續道:“死的時候痛苦嗎?”
秋葉閉了閉眼,又想到了當時的場麵,慌得手開始不自主地顫抖。
春華重重地點了點頭,“很痛苦,不停地掙紮,也叫不出聲。”
話落後,大廳內一片寂靜,淑妃的大宮女正在添置碳火,劈裡啪啦的聲音在這一刻尤為響亮。
“哈哈哈哈哈——”尖銳地笑聲猛然間響起,久久地回蕩在這寂靜的深冬,綿延數米。
眾人垂頭安靜,默默地秉持著眼瞎耳聾的基本原則,不敢多泄露一丁點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