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城的東西並不多,車早在六月轉手賣給了一個朋友。和房東協商好後,我提前把行李寄了回去。
我和這個城市輕鬆割裂開,所耗費的時間加起來不過幾個小時。漂泊的旅人落腳於此,離開也不會留下什麼痕跡。
距離岑因承諾的一個月,昨天截止,而一天後,是我飛回臨城的日子。趙茵也要去臨城,買了和我一班的機票,她最近情緒高漲,數著指頭盼這天。
我想,應該和法案通過有關。
我沒告訴常征我回臨城的消息,也沒讓岑因知道,算是我的一個報複。
她失約了。
季舒白和付臻在機場送我,整天笑哈哈的一個人落下淚來。
哭什麼呢,因為離彆容易相見難,還是因為法案通過,我卻遺失了愛情。我笑她煽情,可我自己笑著笑著眼睛也濕潤了。
這次沒有機場留人的情節,告彆完,我和趙茵登機,她極力抑製的笑容和我對比鮮明。
她在臨城重逢,我在臨城告彆。
我其實很能理解人。小時候父母忙,很多事照顧不到我和常征,我沒有怨。因為工作是他們的職責,也給我們提供了更好的條件。
高三出櫃,和父母爭吵,被迫居家學習,我惱怒他們的不理解,但我沒有怨恨。因為他們的出發點是為我好,沒有責打我,也沒有送我去“治療”。
大學選擇了父母推薦的數學,苦苦掙紮在掛科邊緣,我也沒有怨。因為他們隻給出了建議,最終的選擇權在我手上。
岑因提出分手後消失,我不理解,難過,但我也沒有怨她,更傾向於相信她有說不出口的無奈。在一起就會有分開的時候,或生離或死彆,何況她有提出分手的權利。
這次她失約,我沒有怨,隻是,難免失落。
傍晚,飛機起飛。緋紅的晚霞遍布天邊,落日的橙光打進窗,我將場景定格,看著地麵離我越來越遠,我離北城越來越遠。
第二天早上抵達臨城新機場,我們都沒人來接。打了出租車,趙茵停在了市區街口。
我還記得,儘頭是一家花店,彆來無恙。
我問她,是要停下買花嗎?
她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個戒指盒,在我麵前揚了揚,說:“是要去找賣花的人。”
彆來無恙,久彆重逢。我笑了笑,“祝幸福。”
和司機說了一聲,把我送到了我家小區。
我媽等在樓下,遠遠看著我,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
——她和我說今天上班,家裡可能沒人。
“怎麼沒去上班?”我走近,問她。
“沒人接已經夠淒慘了,到家還沒人,我怕你到時候哭出來。”
他們沒問我怎麼突然想回臨城工作,或許是樂見其成,或許是了解自家女兒,知道我更喜歡有人照顧。
我們把行李箱抬上五樓,媽媽去做飯,轉身我就癱在了沙發裡。
桌子上剛切了菠蘿,泡在碗裡,插著幾根竹簽。
我吃了一塊,並沒有從前喜歡它時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