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前:“......”
他總算是見識到了世間的千奇百怪。
這拙劣的障眼法,漏洞百出的。
離前見他這般賣力給自己漲了見識,倒也博得他今日出來一趟的愉悅,索性買下了這本書。
那攤主開價高,他也懶得計較。
許是離前生得無害好看,那攤主左思右想良心過意不去,又或許以為他豪門執念頗深於心不忍看他香消玉殞,轉頭又給離前塞了幾本同類話本,助他嫁入豪門一臂之力。
離前隻好無奈收下,拂袖離開順手買了一些仙瓜果蔬回了天池門。
因收徒之事重大,天池門各處不少弟子為避免途中出紕漏而忙上忙下,但也免不了有偷懶之人在其中,離前繞路回流雲宮的路上,便瞧見一處轉角傳來竊竊私語的交談聲。
他本就不是愛管閒事之人打算折身離開,不料竟聽見自己的名字,不禁挑起了他的好奇心。
說起來他回天池門一日不到,有關他的事情傳遍天池門也不意外。
從前他充耳不聞,但眼下不一樣了,他既然是回天池門,在他背後撒野的他可以不追究,但都撞槍口上的事兒了,他豈能置之不理。
反正他在互市也見識到了各種荒唐,這一次他也不妨聽多些,為表尊重,索性在須彌鐲中取了個仙瓜端在手裡,倚著牆邊吃邊聽。
“師兄說看到掌門碰了那位的脖子,可親昵了!”
“啊,不會是回來勾引掌門的吧?”
“我看就是有陰謀,聽南虛門的人說,他在那邊打了南虛掌門弟子,還砸了掌門宮殿。”
“對,聽說他想爬上人家的床,結果被關門弟子逮個正著!”
“他還命令師兄取咱們掌門弟子的衣袍,不會真的回來蓄意分裂吧。”
“怕什麼,這一次掌門收弟子的消息可是三界都知道的,他又沒行關門弟子禮......”
“也對,前段時日長老們帶了幾位資質不錯的仙士來參加,掌門也說不錯。”
離前吃著手裡的瓜時在聽見收徒一事後不慎被噎了下,頓時沒忍住咳嗽起來,手裡的瓜顛三倒四下也沒接住,最後竟滾落到走廊上,離前欲哭無淚的追上前。
“我的瓜——”他盯著瓜的眼神微眯,隻見那瓜突然在轉角拐了個彎,將那群嘰嘰喳喳的金絲雀衝散。
眾人被突如其來的瓜嚇一跳,猛然抬頭看向轉角出現的來人,臉色大變。
“離公子!”驚到的弟子們脫口而出。
“離......前上神。”也有瞧見離前衣著之人連忙改口。
離前委屈看著他們腳下手忙腳亂時踩碎一地的仙瓜,雙眼隻見泛起微紅:“師兄師姐,這瓜命不該絕,何以至此將它糟蹋了呢......”
一眾人如驚弓之鳥望著離前出現在麵前,連忙熙熙攘攘朝後退去幾步,將七零八落的案發現場留了出來。
離前站在那一地仙瓜前抽泣幾聲:“師兄師姐,我在南虛門吃不飽睡不好,這般不易才買了些瓜果,哪怕我萬般不討諸位喜愛,也罪不知此讓你們踐踏了......”
一名女弟子見狀動了惻隱之心,小聲說道:“膳房還有呢,用不著這麼可憐,我們,我們也可以帶你去拿......”
“拿什麼拿!”另一名弟子打斷說道:“回來隻知道蹭吃蹭喝,在外頭時隻會給我們天池門丟人現眼!”
他說時情緒激昂,許是足夠霸道得了共鳴,其餘人便也附和起來,開始對離前指指點點。
離前啜泣著蹲下身來,伸手去撿地上的仙瓜,忽然懷中似有東西滑落,赫然間掉在了地麵上。
那廂準備群起而攻之的弟子們見掉落的掌門令牌臉色一怔,驚恐地僵在原地不敢上前責罵,收住呼吸盯著離前把腰牌撿起來。
掌門腰牌是掌門貼身之物,無特殊事宜一律不允旁人攜帶,且非掌門親自交出,旁人即便撿到也不過是一枚平整光滑的玉牌罷了。
但離前撿起來的腰牌,明顯掌門印記分明,顯然是掌門親手交給他的。
也就意味此時的離前,能行掌門之權。
離前拭擦乾淨手中腰牌,哭得可憐:“完了,師尊給我的令牌摔了,都怪著瓜果弄臟了如何是好。”
弟子中有不少八麵玲瓏之人,見此狀立刻變臉上前笑道:“離公子,這裡我們收拾便是,不好勞煩您。”
說著立刻將地上的殘局用法術收納回須彌鐲中,地麵上眨眼間一塵不染。
其餘人也強顏歡笑道:“是啊,膳房中的瓜果品質乃上乘,後麵給您送去。”
離前收好腰牌,抹去眼角那顆死活不掉的眼淚,扯出笑容說:“那我一定不會把師兄師姐和南虛門弟子傳話八卦之事告訴師尊的!”
他說得八分誠懇,這群弟子臉色便有十分羞愧難看。
為首的弟子咽了下喉嚨,訕笑著說道:“那、那謝謝、離公子,師兄們也不打擾了,你自、自便。”
說完立馬扭頭帶著一群人如鳥獸散消失在回廊之上。
離前收回嘴角的笑容冷哼了聲,摸了摸懷中安然無恙的腰牌欲轉身離開。
“著實讓為師大開眼界了,好徒兒。”
離前腳步驟停,轉身朝方才他吃瓜站著的轉角處抬首望去,入眼竟見知北遊負手而立,眼簾微挑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刹那間一股做賊心虛之感在離前心中油然而生,緩緩垂頭避開眼神閃躲手足失措,支支吾吾才擠出回話。
“好師......尊......”
這下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