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來嫁到這裡就是逼不得已,好在當年做女郎時在府上倒還學了些管家的本事。周釋對她直接是不管不問,但他不知聲愛惜官名還是忌憚謝家,倒也沒有敢苛待過她。
管家之權是不在她手上的,但她要處置幾個下人也不會有人阻攔。
她不屬於這裡,在這的每一日都過的很不快活,唯一支撐她活下去的隻有周寅。
周釋忽視她們母女到什麼程度?便是她生產當日也未見他回來,還是三四日後他才來這裡遠遠看了一眼她們。
她說她已經為孩子取好了名字,叫周寅。
周釋聽了也隻是點點頭說那很好,便走了。
她既恨周釋毫不關心阿寅,又矛盾地慶幸他有這樣的態度,這樣她便可以一直將阿寅養在身邊,不會有他將孩子奪走的危險。可是如此阿寅從小到大便沒有父親疼愛。
謝沁抱著周寅沉默了好一會兒,讓她去曲意逢迎討好周釋她實在做不到,她會加倍愛護阿寅,一個差勁的父親還不如沒有。
周釋雖然與她維持著表麵上的和氣,她卻永遠忘不掉被算計當夜她慌張醒來最無助的時候看到他望向她的眼神。
恨之入骨。
她毫不懷疑當時周釋是想殺了她的。
可是後來有人進門捉奸,鬨得人仰馬翻,周釋大約過去了那陣勁兒,便也沒再露出過那樣的眼神。
但她清楚他厭惡她。
阿寅是她一個人的女兒很好,“寅”是她精心為她選的名。
寅,居敬也。她希望阿寅日後能受人尊敬,不要走同她一樣的路,叫所有人都看她不起。
自從意識到阿寅不是尋常的小孩子,謝沁開始信佛,希望自己心誠能感動菩薩,萬一阿寅是什麼妖怪轉世,菩薩能看在她信奉多年的份兒上饒了阿寅。
而她也苦惱於與阿寅的相處,她的學習能力實在太強,若不是因為年紀太幼,她不僅要學她說話,還要學她動作。怕阿寅學她說話被丫鬟們聽到,謝沁在正常孩子不會說話時都幾乎不在阿寅麵前說話,也不叫奶嬤嬤與丫鬟們在她臥房中講話,表示阿寅學會的第一句話必須由她來教,為免意外學了旁人的去。聽起來真是古怪極了,但也算將人糊弄了去。
直到阿寅到了八個月時謝沁終於能“教”阿寅說話了,她再一次教她說“母親”,並有著不畏懼的期待。
周寅看著她,學。她說得老練,根本不像牙牙學語。
謝沁歡喜得不得了,餘光偷掃在房中安靜灑掃的丫鬟們,她們果然驚訝地看過來,向她恭喜。
“夫人,女郎會說話了!”
“女郎真是聰明,這麼小就學會說話了。”
她們完全沒想過周寅是一次便學會的,隻當夫人平日在房中單獨照顧女郎反複念叨,女郎終於學會的。
謝沁看著懷中的周寅目光從她臉上挪開而看向丫鬟們,頓時驚出滿背冷汗急急道:“這個不能學!”
她生怕下一刻阿寅口中冒出兩個丫鬟方才所言,趕緊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