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沁退無可退,背靠博古架,於絕境之中悲憤抬頭,咬牙切齒:“你究竟是什麼樣的人你自己心裡不清楚嗎!”
周釋看著她憤懣的樣子,可以完全確定她的確知道他的癖好,卻是不知她從何處得知。既然如此,他也沒必要再與她繼續裝下去。
他淡淡看向她問:“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謝沁手指死死摳著博古架上的板子以保持自己不會泄氣,既然已經撕破臉她也不必再顧及什麼,開口滿是鄙夷:“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周釋盯著她看,還在思考怎麼處置知道真相的她比較好。
謝沁被他看得又害怕起來,不由輕輕瑟縮,又勉強硬撐道:“所以離阿寅遠些,她是你的親女兒!”
周釋被她戳到自己另一重為人不齒之事,臉色一變。
良久,在一派死寂之中他道:“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的意思是他明知是錯也要繼續這麼做,完全不知悔改。
謝沁頓時也展現出自己的堅決來:“我絕不許!”
周釋感到好笑,他已經看得出她的虛張聲勢,她明明已經怕極。所以他好笑地問:“你能如何不許呢?你保護不了她。”他已經看出她的軟弱,越發蹬鼻子上臉。
謝沁嘴唇都在肉眼可見地顫抖,被他氣得要死。
周釋覺得她這樣子實在滑稽可笑,全然沒將她放在眼裡。或許他也可以不殺她,畢竟看她的樣子已經知道他的秘密很久了,但她卻沒有向外泄露半個字,可見她要麵子,膽小如鼠。
謝沁忽然從博古架上彈起,撲向周釋。
但她的反抗在周釋看來都是軟弱無力的,當然兔子急了還咬人,可是兔子咬人又能有多疼呢?
所以哪怕謝沁向他撲來,他依舊是滿不在乎的,已經做好迎接她花拳繡腿的拳打腳踢的準備了。
然而謝沁卻沒有如他想象的那樣對他又踢又打。
周釋感到小腹一直冰涼,他不可思議地低頭看去,疼痛感後知後覺傳來。
銳器沒入他的腹中,正是他擱在博古架上用於裝點室內的燭台。燭台上伸出的長長尖刺正在他的身體之中,另一頭則是不可置信自己做了什麼的謝沁。
周釋一下子失去所有力氣,捂著小腹跌坐在地。他怎麼也沒想到謝沁竟然敢刺他,她怎麼敢的?
即便如此,他依舊沒將她放在眼中,甚至還在斷斷續續地吩咐她:“快去請郎中來……”
謝沁後知後覺如夢初醒,驚恐地看看自己空蕩蕩的手,又看看地上跌坐的周釋,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將人給捅了,嚇得忙向後退了數步。
周釋等了半天見她依舊在驚慌,不由催促她:“還不快去,你要看著我死嗎!”
他語氣中帶著焦急:“快去,你去請郎中,我不殺你。”
謝沁原本是打算去了,聽到這句話卻忽然停下腳步。她想,他為什麼敢這樣同她說話呢?明明是他有求於她啊。
原來他原本是想殺了她的……
謝沁忽然轉身向著周釋走去。
一陣不妙的感覺襲來,周釋終於感到害怕,不由捂著腹部顫聲道:“謝沁,謝沁你彆衝動,救了我我就當今日之事從沒發生。”
謝沁卻木然地想他好了之後果真能當什麼都沒發生嗎?她不信。
還有,他隻說放過她,並沒有說放過阿寅,她怎麼能叫他染指阿寅呢?
如是她蹲下去,不顧他的求饒將沒入他腹中的燭台取出,然後將之一下下的、反反複複的插入周釋的身體當中。
這樣阿寅才算真正的安全。
周釋的求饒聲當然將外麵都驚動,但小廝們全被她此時的狠態驚嚇,誰也不敢接近於她,更不要說從她手上將被紮成篩子的周釋救下。
哪裡還能救下來呢?人已經死透了。
謝沁知道自己做什麼,又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像是瘋了,卻又好像還算清醒。
她看了一眼地上了無生氣的周釋,起身向外走去,沒人敢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