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究竟看不懂這兩人是什麼關係,隻好暫時不跟傅譽之計較,將火力轉向那老頭。
這才是她此行的主要目的!
“你就是他們說的西市那老頭?”杭有枝看向扶峰,揚起眉冷聲問。
傅譽之見這事跟扶峰有關,連連給扶峰遞眼色。
扶峰聽到這話,直接懵了,你們倆的事,怎麼突然把我給扯進去了。
這姑娘一看就很凶,扶峰隻想提籃跑路,但在傅譽之的逼視下,隻好含淚點頭。
“你的竹籃隻賣四十文一個?”
傅譽之逼視。
扶峰含淚點頭。
“太過分了!”
傅譽之逼視。
扶峰含淚點頭。
說實話,扶峰內心已經淚流成河了,隻想快點把這姑娘應付走。
反正看他家少爺這眼神,橫豎是不能惹的,兩邊都是爺,扶·左右為難·路人·峰隻能把頭點成木魚敲子。
杭有枝看扶峰穿的破破爛爛的,感覺也不容易,搞不好家裡還有孫子孫女要養活。
非遺竹編手藝賺不到錢一直是個大問題,這也是竹編手藝世代傳承的難點所在。
她想要將這門精巧絕倫的手藝長長久久地流傳光大下去,無論古今,但前提是,傳承者們確實能靠這門手藝賺到錢,過上好日子。
而這,就需要將竹編產品賣出應有的價錢,讓消費者認可竹編工藝的價值。
杭有枝歎了口氣,放下了籃子,看著扶峰,神色也變得柔和。
“價格這麼低,怎麼養家糊口,咱手藝人要認可自身手藝的價值,才能讓彆人認可竹編工藝的價值,在這裡低價售賣,價錢隻會越賣越低。”
“這位大爺,我看你這手藝也不錯,要是願意的話,咱以後可以一起賣竹籃。”
扶峰聽完這一長段話,一臉驚恐。
他哪敢啊。玩了個角色扮演總不能真轉行吧。
況且這玩意他也不會啊。
他爹的,都怪羽京。
扶峰一邊在心裡麵罵罵咧咧,一邊在口頭上笑著拒絕。
“不了不了,這籃子並不是我編的,我也不過是幫人照看罷了,姑娘的話,我一定會轉給編這籃子的人的。”
說完,就頂著傅譽之的目光,提著籃子一溜煙跑了。
杭有枝:“???”
合著她說半天白說了。無語。
還有,你一六十歲老頭,怎麼跑的這麼快?
傅譽之仰頭,見扶峰隱於暗處,放下心來,便垂下眸子,拍了拍杭有枝的肩膀。
“回去吧。”
杭有枝回過神來,想起來還沒找傅譽之算賬,便揚起眉來問:“你跟那老頭很熟嗎?”
“不認識。”
“哦?”
傅譽之差不多摸清楚了杭有枝的點。
“我看他也賣竹籃,還跟你賣的一模一樣的,便去看了兩眼,想著回去告訴你。”
這還像點話。
杭有枝滿意地點了點頭。
解除了誤會,兩人便一同往家走去。
臨近正午,天空是沒有一絲雲彩的純淨湛藍,太陽點在天空高處讓人難以直視。
兩人走在田埂上,兩邊是綠上加黃的油菜花田,無遮無攔,無邊無際。
在這一整片天地間,好像隻有他們兩個人。
杭有枝走的有些累了,出了一頭汗,邊走邊抬起手,用衣袖擋住額頭遮陽。
傅譽之便把白帷帽取了下來,戴在了杭有枝頭上。
一頂帷帽忽然落在頭頂,帶來了一片猝不及防的清涼。
杭有枝轉過頭,帷帽下的白紗簾隨之翻動,露出了她英麗的臉來。
長而挺的彎月眉,明而亮的柳葉眼,鼻子是柔和而俏麗的弧度,一點唇也是恰到好處的紅。
傅譽之隻覺一陣清風拂過,而她,與這一望無垠的油菜花田正相襯。
他不自覺就彎起了那雙明澈的杏眼,一忘皆空地笑了起來。
好像他也可以拋下過往的一切,然後一心修往逍遙道。
他聽到眼前的少女問他。
“傅譽之,你打算在這裡待多久?”
杭有枝想著要是待不了幾日,也就沒必要為他收拾房間了。
傅譽之斂起眸來想了想,如果可以,他想要很久很久,但他不確定。
不確定他可以。
但還是笑了笑,隻是有些勉強。
“不知道,但暫時不會走。”
“嗯。”
杭有枝回過頭,繼續往前走。
她對這個答案還算滿意。
畢竟,暫時來說,她還很需要他。
需要他砍竹子。
……
兩人回到家。
吃過飯,傅譽之照常去屋後砍竹子。
他剛一刀落下,一根竹子應聲倒地,眼前便閃來了一個黑影。
是扶峰。
“少爺。”扶峰俯首行禮。
傅譽之直接從胸口取出來一封信件,交給扶峰,吩咐道:“把這個交給薛明澤,他知道該怎麼辦。”
說完就繼續背過身砍竹子。
“哢哢哢——”
扶峰接過信件,看著傅譽之忙碌的背影,十分迷惑不解。
咱就是說,什麼竹子還要您親自砍,當年在九清峰砍了那麼多年還沒砍夠?
於是又試探著問:“少爺,我們何日啟程回京?”
這次那個少年停下了砍竹子的動作,垂下砍刀,望著眼前參天的竹樹,沒有說話。
良久,才飄出來一句。
“暫時不回去了。”
扶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