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長睫分明,兩人的距離近得有點過分。
傅譽之雙手還攬著杭有枝,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就很無措。
空氣安靜,微塵浮動,氣氛一時尷尬無比。
最後還是杭有枝主動坐了起來,傅譽之才得以收回手。
他還後退了幾步,跟杭有枝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試圖證明自己的清白。
杭有枝坐在床上,揉著惺忪的睡眼,想要一個解釋,“怎麼了。”
傅譽之立在窗前逆著光,垂睫看著杭有枝,“你睡著了,外麵快下雨了,所以……”
杭有枝看著他身後窗外的風光,微微蹙起了眉,“下雨?你確定?”
起碼找個可信度高一點兒的理由吧……
傅譽之聞言一愣,也微斂著眸,滿眼疑惑:“?”
杭有枝抿著唇眨了眨眼,不想再多說什麼,“你自己朝窗外看看。”
傅譽之轉身一看,窗外萬裡無雲,豔陽高照,特彆刺眼。
“……”
就針對我是吧。
什麼時候不醒,就這時候醒。
什麼時候不放晴,就這時候放晴。
這地兒,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你好好睡一覺吧,我還要去收拾,先走了。”
傅譽之麵無表情,語氣也沒什麼波瀾,丟下這句話就走了。
杭有枝呆坐在床上,看著傅譽之消失的身影,卻睡不著了。
她剛剛,做了一個有些離譜的夢。
也是院子裡的那株桃花樹下,春和景明,桃花芳菲。
她靠在傅譽之的肩頭,睡著了。
慢慢地,慢慢地,落入了他懷裡。
然後,那個俊美的少年,攬著她,垂下眸,看著她的睡顏,溫柔一笑,俯下身,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氛圍也變得曖昧起來,粉色花瓣不要錢一樣往下灑,狂風大作,兩人的衣裳和長發皆被吹起,風光旖旎,像極了偶像劇少兒不宜畫麵的前兆,就差再來個纏綿悱惻的BGM……
然後,下一秒,BMG的前奏開始響了……
……
就無語。
不是,你們這樣播經過我允許了嗎!!!
她並不覺得浪漫,她隻覺得恐懼。
一種對事物發展脫離控製而感到無力,對心緒流動捉摸不定而感到混亂,對前途縹緲難以預知而感到困惑的恐懼。
都說人的夢境,從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人的內心。
可她對他,明明是不抱期望的,又為什麼,會夢見與他風花雪月。
她不明白。
她討厭這樣,討厭這樣的不確定性,她想撥雲散霧,明了清楚。
於是睜開了眼,掙脫了朦朧的雲霧。
結果卻就見到,傅譽之正俯下身,俊美的臉龐,在她眼前……
落入到了另一幕朦朧裡。
……更恐怖了。
她一時都有點分不清,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
一切都是混亂的,迷離的,不確定的。
唯一能確定的一點是,紅顏禍水,美色誤人。
她也,很難例外。
……
屋頂。
扶峰正興致勃勃,埋頭在小本本上寫下一列列一頁頁。
“受不了了,這些日子主子給她端茶倒水也就算了,今天居然把肩膀給她靠,把腿給她枕,甚至還抱她進屋。”羽京看著小本本,搖著扇子,很是不屑,“主子不是最不喜彆人靠他太近的嗎,嘖嘖嘖。”
扶峰寫完一句,停筆抬頭,麵無表情地看向身邊這人,很是無語。
不是,你小子對浪漫過敏啊。
要不,還是彆為難自己了,一天天的,趴房頂比誰都積極。
羽京對扶峰的這種表情早已習以為常,繼續喋喋不休,“話說,他倆方才在桃花樹下,肩並肩坐半天,到底都在嘀咕啥呀,一句也聽不清。”
扶峰抿著唇,更無語了,“你問我,我問誰啊……”
他們習武之人雖然聽力是要敏銳一點,但也不代表可以在距離這麼遠,聲音還那麼小的情況下探聽。
雖然方才桃花樹下少爺的表情確實很精彩,他也很想知道,但這畢竟是,沒辦法的事情……
“得想個辦法才行,這日子太無聊了,也就這還有點看頭……”羽京還在點著扇子絮叨著。
突然,一個素影落在他們身旁,揚起的縹色衣衫和墨色長發緩緩飄下,現出來人俊逸的身形來。
是傅譽之。
扶峰連忙將小本本收進懷裡,羽京也立馬噤了聲。
“你們,剛剛在說什麼呢?”傅譽之負手而立,眉微揚,眸微斂,問道。
兩人急急異口同聲:“沒什麼沒什麼。”
“少爺怎麼來了?”扶峰迅速發問,轉移傅譽之的注意力。
“尺寸。”傅譽之說完,又補充,“她衣裳的尺寸。”
羽京一聽這個,忍不住玩火,“喲,這麼些日子,總算要到了?”
不料傅譽之並未冷臉,反而挑眉張揚著,說了四個字:“親自測量。”
羽京愣住:“?”
扶峰也愣住:“?”
有這一段?
看漏了?
接著兩人就聽到傅譽之非常得意,非常欠地解釋道:“我將她抱去房裡,然後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