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族大娘 這些難道還不是愛嗎?……(2 / 2)

蘇蕭然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口蜜糖,卻看到少女笑眯眯得看著他,如同第一次在蛇獄外見麵時,冬日裡撒在他心口的那一抹陽光,心跳忍不住漏了一拍,又一拍,直到糖味融化到嘴裡,又像是甜到心底,才淡定得開口,“好吃。”

少年灼熱的眼神看得樂初鴻也有幾分不好意思,正好看到街道儘頭的人山人海。才開始好奇,“咦,那裡好多人啊,出了什麼事?”

剛賣給他們麥芽糖的大媽本來樂嗬嗬得看著兩小年輕,聽到問話才神色一變,既有點嫉妒又有些羨慕,“是湖族人來鬨事了,她們最是護短,這施公子在火把節欺負湖族女人的事啊,得有的磨了。”

“湖族?”

“是啊,姑娘你們是外地來的吧?這湖族啊習俗可與彆處不同,她們可是以女子為尊的,在外麵彪悍的很!可偏偏隻有她們得了傳承,能守得住南疆王城旁的水資源,我們王為這事沒少操心,前前後後送去不少人進去通婚都無果,隻能後退一步承認湖族的特權,好在她們不是個弑殺的鄰居,有時我還真羨慕,她們都沒有什麼相夫教子的苦楚,這人和人可真是不同命啊。”

樂初鴻這才理解了賣糖大媽語氣中的嫉妒又羨慕,這樣的湖族,她作為女兒身聽得也很神往,正想前去結交一番時,就聽見“轟”的一身響動,街道尾的人群忽然作鳥獸散,一個人影重重倒地。

樂初鴻醫者仁心,此時也顧不上在人群中隱匿靈力了,隻一個輕功飛速衝向病人身邊,這才發現是一個五色麻衣的大娘,她渾身上下無一處傷痕,隻有後腰處摸到一處蜂針。

她的氣息微弱,全身開始麻痹,卻比不上眼裡的悲痛讓人傷心,“妙娘……你為什麼要害我?”

人群裡也都是議論聲,全是“好心當作驢肝肺”、“這丫頭太狠了連自己人都暗算,你們留下她,不怕也被搞死嗎?”被管家瞪了一眼,也絲毫不怵。

那個叫妙娘的小姑娘也嚇了一跳,眼裡有著真實的慌亂與驚慌,“我……大娘我不想的,你等著……我找解藥,我找解藥……”她的手都都得不成樣子,眼裡的淚珠一顆一顆往外掉。

樂初鴻聽脈之下心中也有了數,隻迅速放了一顆解毒丹在湖族大娘口中,“你先吃下,可暫解麻痹之症。”

大娘承下她的情,終於在攙扶下緩緩站了起來,“多謝女俠。”

妙娘終於哆哆嗦嗦找到了藥,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眼底有著希冀和害怕,“大娘我錯了,我糊塗了,你彆生氣,快吃下解藥!”

大娘信手揮下她的藥丹,眼底是心灰意冷,“我怕你再給我下毒。”

妙娘泣不成聲,淚眼朦朧之中她隻看到了圍著的人群畏懼與憎恨,施公子複雜又唾棄的眼光,她隻是想阻攔,這隻是想阻攔大娘的,你們為什麼要這樣看我?

大娘走了幾步,似歎息似悲憫,也是回答了她的之前的質問,“你不喜歡就不必回來了,大娘也不是那麼不通人情,非要拆散你的良緣。”

妙娘連哭聲都發不出來,隻記得她之前的痛訴——

“可我是個大人了,我想出來看看這個世界,我不喜歡整天麵對那一汪湖水,這讓我想起我溺死的父親,你們都說我母親沒錯,可我就是恨她……”

“你彆說不要恨的假話,要不是她那麼愛鳧水,父親怎麼會拚命去學?你們都說母親冒死生下我就是對父親最大的愛,可是我不想再看到那片見證他們愛意的湖了,我父親是王城人,我要回到我的家鄉,我要決定我自己的人生。”

“施公子很好,你為什麼不聽呢?你們明明特立獨行,為什麼總是認為自己是對的呢?”

“你做對的事去吧,不必回來了。”大娘似乎很累,卻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妙娘望著湖族大娘離去的身影,忽然感覺世上唯一憐愛她的人因為她自以為是的背叛,也終於傷心得離開了,她想大喊,想挽留,卻心裡痛楚不已,一句話都說不出。

從小她就是湖族被迫通婚下的幸運兒,因為她的出身來自一場權利博弈,因為她的出生害死了母親。她從小孤零零得在岸邊長大,從來得不到一向憐愛新生兒的湖族認可。

可她以為湖族對她總是冷眼相待時,卻也磕磕絆絆吃著百家飯長大了,她小時候天天呆呆得看著湖水,有一天想著不如自我了結在此吧,卻被鄰居大娘所救,她又罵她又幫她,她健健康□□活到成年,學了一身自保的本事……

這些難道還不是愛嗎?

她以為禁錮她的地方一直在守護著她,也早已是她的家鄉了啊。

可她卻用了大娘教的自保方式狠狠得重創了她,這王城真是太壞了,太壞了,大娘再也不愛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