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如同潮霧般彌漫開來。
廷聽站在一片草叢之中,環顧四周,視線不佳,頭頂儘是些遮天蔽日的植被,潮氣重得幾乎要浸濕她的衣服。
看來這就是入門的最終試煉了。
但竟然不是弟子們統一進入,而是講究先到先得?
廷聽一甩手,喚出桃夭琴,手指輕按在琴弦上,警惕地掃視周圍,一片昏暗,寂靜的隻能聽到風拂過樹梢的唦唦聲。
她自小便在長音閣的各個試煉中拔得頭籌,從未例外,無論是斬妖還是除魔都不在話下。
廷聽見聽不到妖獸的動靜,用力地撥弄了一根琴弦,伴隨著靈力震顫,泛出“嗡”的一聲。
霎時之間,如同驚動了妖物的巢穴,一陣窸窣之聲響起。
廷聽聞蜂鳴,當即躍起。
她飛到高空,才發現那完全遮住光亮的巨大植物根本不是樹,而是一朵朵含苞待放的巨型花朵,個個似山高,花朵的邊緣有花液落下,滴在地上滋啦出腐蝕的聲音,散發著腥臊的氣味。
“嗡嗡!”被驚動的妖蜂從下方緊隨而上,密密麻麻如同一道道堅實的壁障,氣勢洶洶地橫亙在廷聽的眼前。
廷聽先是一怔,而後目光變得灼熱起來。
發·財·了。
她本以為隻有蜂後會結丹,卻沒有想到這裡的每一隻都有,突出一個天賦異稟!
廷聽忍俊不禁,手指猛地一起,霜寒之氣陡升,凜冽如冬日初降,彈指之間重重音波襲向蜂群。
那清音在空中震顫,不遺餘力地壓製住了蜂群尖銳的嘶鳴聲,如試煉開啟的警示,在高空響起。
“音修?好快!”
巨型花苞的下方,同樣早來的新弟子們下意識仰起頭,想要找尋那聲響的源頭。
“好亮的琴音!”
有一位鵝黃色裙衫的藥修少女站起身來,她指間青金初綻,另一隻手還連根帶泥地抓著一把藥草,急匆匆地就朝聲源處跑去。
在她走後,河邊突然冒出了一顆小腦袋。
水墨色的小蛟鑽出水甩了甩尾巴,風馳電掣地朝著上空飛去,長大了嘴,吼聲劃破天際,衝向了廷聽的方向。
天空中,寒風大作。
廷聽身上已有不少毒針劃開的傷痕,她咬著清淨丹,眼下還有一道細細的血口,手腕上掛著收納袋裡裝得滿滿當當,指尖的音帶出了肅殺之意。
那被她打的七零八落的妖蜂群不知從何處聽到一聲吼,在空中一停,像是遇到天敵,立刻亂了陣法,倉皇下落逃離。
廷聽眼見快要被她收割乾淨的妖獸要跑,趕忙去追,卻見它們轉頭就鑽進了花苞之內,沒了身影。
她麵無表情地停在花壁之外,悵然地看著眼前空落落的畫麵,感覺血虧一百萬下品靈石。
不過剛剛那是什麼聲音?來乾擾她的其他弟子嗎?
廷聽蹙起眉,還沒開始細想要如何對付試煉中可能層出不窮的其他考生,就看到一條水墨蛟躥到了她的麵前,搖頭晃腦地繞著她,像是見到了有緣人。
“眼睛!”水墨蛟張開嘴,吐出一口輕飄飄的祥雲,“音修!給我畫眼睛!”
廷聽瞥了水墨蛟一眼,見它長須若雲,鱗片似雷,唯獨少了一雙眼睛,身上靈力盎然,便知不是妖獸。
“就是你嚇走了我的妖丹群?”
太華宮老祖乃畫修,喜音修,這等非凡的墨法和實力,廷聽猜測它可能是老祖的作品。
水墨蛟湊上去,蛟須碰到了廷聽的臉頰:“妖丹?你要找妖丹嗎?隻要你給我畫一雙眼睛,要多少我都陪你找!”
廷聽細細打量著這隻水墨蛟,判斷不出這是不是試煉的一環:“你如果不妨礙我,我剛剛就不會淨虧幾十顆妖丹了。”
水墨蛟委屈地蜷了蜷尾巴:“我對這張秘境圖很熟的,我就是來躲躲人。”
躲人?有把柄在倒不錯,但聽起來就像個大麻煩。
廷聽眸露思索,捏了捏收納袋,估摸了下已有的妖丹數。
富貴險中求,即便有人想抓這隻呆呆的水墨蛟,也是太華宮的人失責,落不到她頭上。
這條水墨蛟看著小巧,應當熟悉太華宮,若是能哄著它,對廷聽之後的細作大業也有所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