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墨頓時來了精神伸長脖子，接著酒氣大喊一聲：“哎！這不是咱們小叔叔嘛！小叔叔新年好啊！！”

靠。

什麼咱們！

趴在窗沿上的幾位大名鼎鼎的衙內火速縮回脖子，下麵散台吃飯的人齊齊往他們這邊看來。

顏亭在嘈雜的環境中練就一雙過硬的順風耳，聽到趙墨跟他打招呼，伸出手擺了擺。接著見他抓住一個小兒，附在耳邊說了幾句話，接著笑眯眯的走了。

轉眼功夫，樓梯上跑來一個小兒，規規矩矩問了好後，手裡捏著一疊彩印的優惠券，給幾位爺一人發了十張。

趙墨看著新鮮，優惠券正麵是豐樂樓的同款臨摹招牌，左側寫著‘優惠券’右側寫著‘抵扣一兩銀’的樣式。

翻到後麵，還有‘贈品劵’，消費滿十兩，可以憑此券兌換羊酒一壇。

小兒把使用方法跟大家解釋後，又道：“咱們酒樓還有新春充值活動，充一百兩，送十五兩，每次過來用膳還能多贈送一壺果汁。”

周暉一下笑了，揶揄道：“小叔叔做生意，無所不用其極啊。”

楚百屠在這一點上對顏亭還是佩服的，毋庸置疑。

趙墨又不嫌事大地插嘴道：“也不枉費你這般孝心了。”

酒席散場後，接趙墨回去的小廝發現郎君的嘴又腫了，見怪不怪地把人往車上扶。趙墨前腳踏上車，後腳被人攔住。

周暉冷漠地說：“躲我三個月，不把事情說清楚？”

趙墨一腳差點踩空，連滾帶爬地上了車，慌慌張張地跟小廝說：“彆管他，走，快走！”

小廝隻好與周暉告罪，周暉也不怪罪他，把官家給的特供糖甩到車裡，不管會不會摔壞。‘哐當‘一聲砸去，隨後放他們趕著牛車回府。

趙墨沒吃醉酒，抱著小盒子打開，發現裡麵不但有各種口味的水果硬糖，還有兩塊老婆餅、兩塊桃酥、兩塊紅豆派。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取得是好事成雙，也有成雙成對的意思。

“狗東西。”趙墨哼哼兩聲，往嘴裡塞了一塊水果硬糖，“有種繼續叫人堵我啊。”

街上。

這裡馬貴稀少，達官貴人們出行不好奴役他人坐轎子，稍遠的地方是靠牲畜拉車。第一等就是牛車，次等的就是驢車。

楚百屠見到趙墨避之不及的態度，也被勾起好奇心。他琢磨著周暉嘴巴緊是不肯說的，等找時間單獨將趙墨約出來喝上兩壺酒也就知道了。

等他回到楚王府，府裡還是燈火通明。

楚稷山坐在主位上，笑容滿麵地獄顏亭說著話。兩人年紀差距不小，可輩分相同。於楚稷山而言，顏亭又是個有本事會經營的，府上不可或缺的人才，越發對他和顏悅色。

楚百屠一路走回來的，抖掉一身風雪，眼皮子不抬的坐到一旁叫人熱上一壺茶。

楚稷山拍了拍賬本，丟給楚百屠讓他看一眼。楚百屠隨手翻了兩頁，麵上不顯，還是驚詫與上麵的巨額數字。

指節摩挲著紙張，楚百屠恰如其分地開口道：“這一年來還是辛苦小叔叔了。”

顏亭見他裝乖巧裝的越來越上道，也深知其表麵下深藏不露的暗潮，笑了笑跟楚稷山道：“還是跟去年一樣，分作三份。咱們府上的就在匣子裡。”

楚百屠知道其中會有一成是顏亭自己的，剩下的理應是楚王府的，怎地會多出一份勻出去？

他不語，淡淡地聽著。

楚稷山與顏亭把一年賬目結清，提筆簽上自己的名諱，也算是做了完結。

天光蒙蒙亮，不畏寒的冬鷦鷯在花園裡發出悅耳的叫聲。

回廊上多了不少輕盈的走動聲響，想必是府中下人們起來準備一日的工作。

顏亭忙活一晚上，腦子裡的興奮感稍稍退去，身上的疲憊感接著襲來。他借著拿起茶杯的功夫偷偷打了個哈欠，婆娑著眼望向楚稷山，對方還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樣。

練武之人的精氣神可真不是蓋的。

他放鬆精神打算告退，就聽到對麵一聲嗤笑，再一看，楚百屠翹著腳盯著他不知多久了。

顏亭強打起精神，不得不承認自己熬夜居然搞不過古人。

“都沒睡啊。”楚王妃梳妝完，施施然地來到花廳中，擺擺手不必讓顏亭行禮。

“是有什麼事？”楚百屠放下腳，坐直身子問，楚稷山見娘子來了，也把身子擺正。

楚王妃說：“姑姑的忌日要到了，得去看看。正趕上屠兒三年未歸，這次回來馬上又要離開，祖上祠堂也得抓緊時間拜祭一下。我尋思著叫他倆做個伴，回東方縣去。”

楚稷山聽後，一臉受教地說：“還是娘子惦記的好。我就覺得忘記什麼事了。”

楚王妃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顏亭學著他們把小身板做的直苗苗的，說：“嫂嫂說的正是，我原本打算明日告假幾日回去祭拜母親的。”

楚百屠早就想往東方縣去，哪有不同意的。隻不過這裡似乎沒他說話的地方，就聽楚稷山殷勤地對顏亭道：“叫屠兒陪著你一起去，你隻管狠狠地使喚他。”

楚王妃也有這個意思讓他們磨合磨合關係，也笑道：“他是你晚輩，叫你一聲叔叔，你就儘管使喚他。”

楚百屠表情冷然，聞言臉色沒變。

顏亭默默希望楚百屠有事情不能跟他一起去東方縣，他在那邊還有許多事務需要交代的，不能在楚百屠麵前露餡。

他不方便叫楚百屠小名，喚全名又太生分，想想道：“屠屠將要離京回大營，恐怕不方便跟我一起到東方縣吧？”

楚百屠這回有了表情，眉毛一挑，唇角壓下。

表情在顏亭看來控製的不錯，似乎是很歡迎被小叔叔使喚的樣子，眼眸確實深沉的，轉瞬間又變得親近，勾起冷冽的唇角道：“真巧，我早就想去東方縣祭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