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回東方縣路上(1 / 2)

楚百屠目前住的院子裡,有十來顆山茱萸。

這是院子裡最出彩的地方,據說三月裡開始打花苞,開花後仿佛連綿不覺得金色河流,據說能帶來財運,因此很討楚王一家喜歡。

眾所周知,本朝經過官家大半輩子的勵精圖治,盛京當中百姓安居樂業,世代積累,攏袖驕民們荷包都是鼓的。

而從官,則提倡廉潔,陽光。因此許多人家比當官的都要有家底。出了名的百姓有錢,官員貴族勒緊褲腰帶。

也不知是不是年輕時候過得太苦逼,人到暮年的官家越來越寵幸後宮嬪妃,甚至一擲千金,整日奢靡享受,追崇虛無縹緲的精神世界與佛家大道。

話轉回來,楚百屠此時無心欣賞,楚稷山苦口婆心地在院落當中與他交談,幾乎是耳提麵命地要他多尊重小叔叔顏亭些,彆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我知道吧,前兩年軍中軍餉,就是豐樂樓掙得銀兩。”楚百屠淡然道:“你兒子不是傻子。”

“好歹腦子隨我。”楚稷山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一夜未眠,還在揮劍鍛煉的兒子,“朝廷就是明擺著不想讓你白拿十五萬軍權,有權無銀,有銀無權,你若是心甘情願把錫師軍交出去,朝廷第一時間就會把軍餉發給他們。”

“朝廷?”楚百屠嗤笑一聲,狠狠地朝木樁揮刀,木樁早已經千瘡百孔,眨眼間腰斬而斷。

“是朝廷還是官家?”楚百屠挑破窗戶紙,雙目泛著通宵未眠的血絲,鋒利逼人。

楚稷山擰不過他的倔脾氣,“都怪我跟你娘把你慣壞了。”

“是我一個人生的?”楚王妃高亮的嗓子過來,婢女在旁拿著熱帕子。

楚稷山頓了頓,一本正經地改了措辭道:“是我缺乏教育孩子的經驗,拖了娘子的後腿。”

楚百屠放下刀,他聽不下去了。拿起熱帕子往擦了擦,楚王妃又道:“宮裡來人把亭兄弟叫去了。”

楚百屠停住手,聲音涼颼颼地說:“前幾天出了大風頭,也該進宮領賞。”

楚王妃照著楚百屠堅實的後背錘了一下,憂慮地說:“張皇後壽辰將到,不知道是不是為了這個。”

楚百屠懂了,元宵節官家帶著趙貴妃出巡定是惹得張皇後不痛快,張皇後這是想拿豐樂樓找補呢。

果不其然,晌午顏亭才從宮內回府。一臉無奈神色。

楚稷山一問之下,還真被楚百屠猜對了。

“做個巨型百鳥朝鳳圖?”楚稷山不可置信道:“就用你捏的糖人做?”

楚王妃在一旁繡著仙鶴圖,輕輕笑了,“她倒是有閒工夫。”

顏亭也很無奈,“用翻糖做,得花費些時間。”

楚王妃坐在一旁聽了一會兒,知道不會是簡簡單單就能捏好的手藝,“就十天時間,你還去東方縣祭拜?”

“去。”顏亭已經想好,他打算把材料帶到東方縣去,先分著捏出群鳥雀來,再組裝。大不了趕著牛車回去,在車上也能做些簡單部位。

楚百屠得到滿意回複,不欲多言,起身正要走,想起一早親爹耳提麵命的話,轉身假惺惺地對顏亭抱抱拳離開了。

吃錯藥了吧?顏亭腹誹。

第二天就要出發,顏亭趕著下午時間去了趟豐樂樓找代管事的,從今年開始,他逐步放權,再遇到什麼事情都要代管事的定奪。實在拿不定主意的再來尋他。

之後馬不停蹄地到甜品店裡跟陳住氣交代了些事情,再去後院工坊裡查看師傅們製作情況。

王那跑這回是要跟著顏亭一起回東方縣,陳住氣想念東方縣的果乾,硬是讓王那跑答應捎回來十斤的。

王那跑套好牛車,這是豐樂樓裡專門製作出來的大牛車。

前麵是兩頭脖子上帶著銅鈴的大黑牛拉車。

車身有六個軲轆,每個軲轆高過男子的肩膀。車廂長而寬廣,可以放貨物、可以住上一家人,最適合遠途行走。

顏亭命人把翻糖工具搬到車上,又讓人趕製了幾個鳥雀的木模具,這樣澆糖上去可以粗陋的打個底,多少省些功夫。

顏亭準備妥當後,讓人把牛車停到楚王妃角門處。打算告知楚王夫婦隔日趕早出行,也就不跟他們拜彆。

想著平時這個時間楚王與王妃會在花廳賞花,還沒走到花廳,陡然聽到一聲清脆響聲!

顏亭從回廊的斜側麵看的清清楚楚,是等候王妃而困倦的楚王,不小心打碎了王妃精心養育的鳳尾蘭。

這種蘭花嬌氣、名貴,是不可多得的品種,此刻卻斷了主乾奄奄一息地躺在破碎的花盆碎片上。

顏亭暗自砸舌,王妃的暴脾氣,這楚王怕是插翅難逃。

他想了想,準備回避家暴現場。

“快,快把屠兒喚來!”楚王出乎意料地沒有手忙腳亂,相反十分鎮定地讓婢女把楚百屠叫過去。

楚百屠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從裡間邁入花廳見到地麵狼藉,頓時悟了。

楚稷山暗戳戳地從荷包裡取出一張銀票,楚百屠後退一步擺擺手,“爹,您還是跟娘承認錯誤的好。”

遠處,已經有婢女跟他們提醒道:“王妃已經往這裡來了。”

楚稷山一咬牙,從袖筒裡掏出三張銀票,在楚百屠麵前彈了彈。

楚百屠爽快地伸手接過銀票,往袖筒裡塞了塞。

王妃本人無語聲先到,“剛才是什麼動靜?!”

楚稷山越過地上狼藉,飛快地往花廳外麵去,邊走邊說:“哎呀,臭小子就是毛手毛腳的,看你娘待會怎麼收拾你!”

楚百屠揣好銀票,往王妃過來的方向一邁,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