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百屠咬著牙,直爽地說:“我就沒有半夜點燈的時候!”
言外之意,都是廝混到早上看日出的。這番雄性能力,叫陳府尹的心肝又跳了跳。
他讓‘趙武’先去底下等著,又將‘周財財’也就是顏亭叫了上來。
顏亭假裝很害怕,還是鼓起勇氣抬頭問道:“是我讓趙武哥幫我弄了假度牒蒙混過關的,求您不要發落他,要罰就罰我吧,多少銀錢我都願意付。”
這已經不是銀錢不銀錢的事了好嗎?
陳府尹見他鵪鶉似的,心中恨其不爭。
妹妹呀!
你聽我說!
你的野漢子跑啦!
他要跟我一起看日出啦!
你要被他賣給其他漢子們啦!
陳府尹似乎在顏亭的眼中看到了清澈的愚蠢,想起當年他年輕時,也被野漢子騙過,一時間竟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啊。
“那你會做些什麼?”陳府尹想了想,他自認為高超的打算先把‘周財財’安頓到一個地方,然後自己跟‘趙武’翻雲覆雨玩膩了,再把他倆聚到一塊,依法發落。
“我、我會做飯。”顏亭照著楚百屠事先的安排說。
“你會做飯?”陳府尹可真真沒想到,不說君子遠庖廚,隻是現當今能下廚的郎君太少見了。他想到自己府上的廚娘正好辭了,要是口味尚可,留在府裡也不為過。
到時候就把‘趙武’安排到外頭尋間小院子養起來,倆人還能避免碰麵。
“我大伯是酒樓裡的人,跟著他我學過兩樣菜。”顏亭唯唯諾諾地說,表現出生怕被拒絕的樣子。
此時正巧師爺進來了,玩笑般說:“那就讓他試試,若是不合咱們胃口,重重的發落就是。”
陳府尹埋怨的看他一眼,喚來一名小吏把顏亭帶下去做飯試手藝。
“一般酒樓裡廚子可滿足不了你的胃口。”陳府尹說。
師爺名叫馮春生,是東南府出名的老饕,他吃東西可不是一般的挑剔。要是按照他的口味來說,他這位可憐見的便宜妹妹可就真沒有周旋餘地了。
陳府尹裝作不經意地跟馮春生聊起天來,馮春生是東南府的土著,年輕時走過不少地方,也去過西北,陳府尹便問他對‘趙武’的看法。
馮春生老奸巨猾,早就看穿他心裡的小九九,不過這麼些年來他們倆井水不犯河水,也就順著他的話說:“的確帶著西北口音,說起西北大營裡的事也不假,我當初聽人說過那裡的駐疆大將軍是現今唯一的異姓王楚王爺的獨子,操練軍營事事不馬虎,手下的兵一個頂十個。”
馮春生繼續道:“就是其中大營財政方麵有些問題,有一段時間軍餉發不出來。‘趙武’說他是因為當了逃兵搶劫分贓不均才殺了人,應該是沒錯的。”
陳府尹聽他這麼,更加放心了。
倆人等了一會兒,顏亭帶著兩道菜姍姍而來。
馮春生被就是想嘗上兩口刁難他,他嘴上不說,心裡頭卻是特彆不喜歡和男子廝混的男子。無奈頂頭上司更有過之而不及,他也隻能抓抓小魚撒氣。
陳府尹沒他那麼花花腸子,倆人也沒擺桌子,就在茶桌上品嘗。
“這個賣相還湊合。”馮春生夾了一筷子,跟陳府尹解釋說:“他做的這盤蟹釀橙可是豐樂樓裡的招牌。今年下半年才上了的菜單,讓許多人一蟹難求啊。”
“哦,那你倒是認得出來。”陳府尹嘗了一口,確實味道很不錯。不過比起老饕的感受而言,算不上多驚喜。
“我也是去盛京城內走親戚借光品嘗到的,還真的是回味無窮啊,直到現在都忘不了蟹黃在舌尖上化開的細膩觸覺。”馮春生說著嘗了一口,本是不報太大希望,可不曾想的是,與盛京豐樂樓裡的味道極為相似的口感在他的嘴裡迸發。
“這、這個味道!”馮春生進門第一次用正眼瞧著‘周財財’,剛進門的‘周財財’縮著脖子,膽怯地把第二道盞蒸羊送了上來。
“時間來不及,火候似乎——”‘周財財’還在解釋,馮春生大喊一聲,“就是這個味道。快,快告訴我你跟誰學的?還會些什麼菜色?”
‘周財財’怯弱地後退一步,小聲說:“我是跟家裡大伯學的,就隻學會了這兩道菜...”
“哎呀,可惜啊!可惜!”馮春生手拍在扶手上作響,陳府尹都沒眼看他,自顧自地把頭上的花拿下來看是否蔫了,腦子裡全是猛男哥哥的一顰一笑。
“對了,你跟我說實話,你家大伯在哪裡做事?”馮春生不免咄咄逼人,這也不怪他,老饕碰到稀罕菜色,他這樣的表現算是平和。
“是、是在豐樂樓裡做采買的。”‘周財財’說,“爹娘覺得我不是讀書的料,就讓大伯把我安置在豐樂樓裡當小徒。我就是在那裡認識的趙大哥。”
馮春生遺憾不已,連連說道:“要是你肯在豐樂樓裡學上個幾年,下半輩子絕不會顛沛流離,各地的飯莊搶著要你啊。命啊,這都是命。野漢子誤人啊!”
顏亭:“......”對對對,他不光是個野漢子還是個小畜生。
“你就沒想過,跑到異地他鄉靠什麼營生?”陳府尹想不通小年輕的能為嘴巴上的情啊愛啊的奮不顧身到這種地步,就算他年輕時候再瘋狂,也會給自己留有退路。
‘周財財’唯唯諾諾道:“...有的。”
“什麼?”
“我有辦法營生,而且會過的非常好。”‘周財財’的眼睛倏地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