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你挺有收獲的。”楚百屠翻看陳下心的供詞,裡麵清清楚楚寫著馮春生這些年在東南府乾的事。
其中有但不僅限於走私茶、貪汙稅款,還包括兩百多樁冤假錯案、縱容手下大街行凶、燒殺擄掠等等行徑。
“他還非常肯定地說,在前段時間馮春生消失了一陣,據說是去盛京城去辦事。他親耳聽到過馮春生說道你身上的香氣與張皇後的牡丹皂很像。”楚百屠放下供詞,眼神深邃地看向顏亭,“你覺得他說的是真的嗎?”
顏亭萬萬沒想到陳下心果真沉得下心,把這種天大的秘密隱瞞到現在。要是自己不逼迫他,想必是打定主意不會把這話說出來。
“是真的。”顏亭堅定地說:“而且我擔心他被人滅口。”
楚百屠冷冷一笑,“我讓侯三在他身邊一起押送到盛京。”
“誒?”顏亭想到侯三之前不大吉利的發言,忙說:“他們不是要啟程了嗎?我上次給你的護身符在哪兒?”
“怎麼?”楚百屠的聲音頓時冷下來,“你要把護身符給他?”
顏亭伸出掌心勾了勾手指,“拿來。”他們雖然不熟悉,但在自己危難時伸了手,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送一枚護身符不為過。
“是我安排他到你身邊的。”
“那也是他救了我。”
“不給。”
“快點!”
楚百屠就是不給,充耳不聞。提起筆蘸墨修書與官家,要儘早派遣前來東南府掌事的官員,還得安排重開榷場的事宜,另外他們在‘百姓榷場’裡轟轟烈烈的抓人,首吉爾那邊也聽到動靜,進行了一番清掃,送回二十幾名被販賣過去的百姓。
還得派人清點走私的物品和涉案人員,統計金額等,雜事頗多,楚百屠帶來的人個個忙的輪軸轉。
“這兩日若是無事,”楚百屠寫完書信,發覺顏亭還在氣鼓鼓地坐在原處,張口道:“你也是官家派遣來的,不妨幫我把販賣人口的名單核對後統計歸總,我好儘快把他們送還籍貫地。”
比起楚百屠每天處理的事務,這件事想想也簡單。顏亭在東南府三寸地方憋夠了,聽到這話就說:“那這麼說一時半會兒咱們還回不去?”
楚百屠頭都沒抬,“急什麼,城裡又沒有小娘子等著你。”
顏亭:“單身狗就不配想念家嗎?”
楚百屠抿唇一笑,差事辦完他心裡的石頭落地,心情好上不少,“形容的挺貼切,正是如此吧。”
顏亭看著楚百屠問:“核對的名單呢?”
楚百屠默默地看著桌上擺放清楚的紙張,就在顏亭的眼皮子底下居然看不到,他無語地說:“來,在我腦門上,名單全在我腦門上。”
......
顏亭沒進到‘百姓榷場’內,這條偷稅的交通要道已經被楚百屠派重兵值守,禁止任何人靠近。
他騎著馬,總有些不得勁,還是他的小毛驢顛的有節奏感。而且馮府的馬都是首吉爾走私來的寶馬,高大威武,騎在上麵掉下來怕是個輕微腦震蕩。
跟著他的小吏看出顏亭的局促,走到半路上,找到本地老鄉家花了十枚銅板租了一頭騾子給顏亭,“您騎這個吧,騾子比馬更適合走山路。”
顏亭謝謝他沒直說他是因為害怕才不敢騎馬,他身下的這匹馬都快有楚百屠的那匹高了,他還是適合‘得兒駕’的小畜生。
這名小吏也是機靈,原本是在陳府尹下麵做事,估摸著發覺府衙內行事作風不正經,找關係調派到府下草藥局做了個清水衙門的小吏。
楚百屠派人圍剿‘百姓榷場’時,正巧趕上他在山外背著籮筐挖石斛,見狀二話不說把籮筐扔到一邊,領著一隊人馬往本地人才熟知的山中小路上堵人。
一夜之間,居然抓到四個漏網之魚,還有十四五個被繩索捆綁,打算拐賣到首吉爾當奴隸的男男女女。
“李大哥,你這也是立大功了呀。”顏亭嘴裡叼著一根甜草根,用牙磨了兩下能砸吧出一點甜味。
李吏憨憨一笑,又在路邊拔下兩根甜草根遞給顏亭,“我要說我這輩子就沒指望過升官發財,攢點銀子娶了老婆生兩個大胖丫頭,一家人不愁吃穿就是我的終身目標。”
顏亭看出他並非說的違心之話,路途兩邊吹得風已經不涼了。這種氣溫到了盛京,也是萬物即將複蘇的前奏。
心情使然或是在小路上騎著騾子溜溜達達被風吹得很舒服,顏亭也開始幻想著自己以後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景象。
最好也生女兒,若是生個像楚百屠一樣的逆子,大了不但打不過,氣都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