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還是李吏點頭,他才遞給顏亭,嘴巴裡還交代著說:“小棚屋裡有灶台,你小心點,可彆把棚屋燒啦!”
顏亭笑著說:“你等著饞掉舌頭吧。”
李吏哈哈大笑,他對吃喝並不在意,看少年郎君挽起袖子興衝衝地往小棚屋裡去,也勾起了好奇心。
顏亭用手背挨了下凍豆腐,李大哥放在地窖裡冰沒有化多少,最適合做湯湯水水了。
他見花鰱挺大的,就把魚頭單獨裝在一盤。其實他想做的是剁椒魚頭,奈何這邊條件艱難,缺乏許多材料,隻好跟魚身一起燉豆腐。
棚屋裡,看守大哥眼睛還向外頭的小棚屋裡望著。李吏笑著懟了他一下,他倆都是老熟人了,也就該說什麼就說什麼,“我見那位小郎君是有本事的,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裡吧。”
“那是我堂弟給我補身子的花鰱,那麼大一條花鰱啊。”看守大哥苦著臉說:“早知道把我媳婦叫來給咱們做飯了。”
“怎麼好勞煩嫂子呢。”李吏又說了幾句讓他放寬心,又看向縮在牆角的一群孩子。
領頭的那個大一點的有十五六歲的樣子,把藥膏送還給李吏,用盛京話說了聲‘謝謝。’李吏看了眼他,高高瘦瘦,身上舊傷疤疊著新傷,他實在搞不明白這些孩子為什麼不說自己從什麼地方被拐賣的,難不成就真的不想爹娘嗎?
“那位做飯的小郎君不也是盛京人,待會讓他跟他們說幾句話呢。”看守大哥出著主意。
李吏想了想,“也好。”
領頭的小子過了一會兒又走到他倆前麵,把顏亭剛給他們的豬肉乾拿出來遞到李吏麵前說:“我們不吃肉,給點糧食就行。我們交換。”
李吏再喜歡吃肉也不能搶孩子的口糧,他把豬肉乾塞回到領頭小子手中,指了指小棚屋:“那裡麵有位跟你差不多大的小郎君正在煮飯,咱們都有份,你不需要跟我交換什麼。”
領頭小子點點頭,正要走回去,突然轉頭說:“就是剛才那個?”
李吏愣了一下,隨即點頭道:“就是顏哥兒。”
顏亭在小棚屋裡找到一個陶土做的砂鍋,砂鍋旁還放著糙米,想必是給采藥郎們應急做粥用的。
他正在到處找水,缸裡的水被他洗魚都用完了。
“是在找水嗎?”領頭小子挑著擔子,兩頭掛著水桶。他輕而易舉地把滿當當的水桶倒進水缸裡,接著又來回走了兩趟,直到把缸裡的水打滿。
顏亭笑著說:“其實用不了這麼多水。”
領頭小子說:“後麵總會有人需要用的。”
顏亭怔住了,接著認同的說:“是我想的不周全,把人家東西都用了,到時候真有需要救急的,反而是害了人。”
“你在幫我們。”領頭小子淘米,又找來一個砂鍋把米倒進去。顏亭見他往裡頭加了太多水,製止道:“夠了夠了,飯太稀不飽肚子。”
領頭小子倒水的手頓了一下,“哦,那我再倒些出去。”
顏亭知道他是吃了大苦的,看他嘴唇發白,臉色也不好,從挎兜裡掏出一塊水果硬糖遞給他,“你先吃塊糖。”
領頭小子拿著糖看了好久,顏亭砍魚他在看糖、顏亭砍豆腐他在看糖、顏亭咕嘟嘟燉鍋他還在看糖...
“都怪我這幾日嘴巴不閒著把糖果都吃完了,不然...”顏亭羞惱的說。
“這是新東方的糖。”領頭小子終於回神兒,眼睛裡炸出淚光,他急切地拉著顏亭的手說:“是新東方的糖,是新東方的糖!”
顏亭不知道甜品店的糖能有如此這般震懾力,忙道:“你說的沒錯,是新東方的糖。”
“你是怎麼得來的?”
顏亭老實的說:“我在那裡工作。”
領頭小子撲通跪下來就想要給顏亭磕頭,顏亭慌慌張張拉起他,連聲問:“怎麼了怎麼了,你可彆嚇我啊!”
領頭小子用破洞的衣袖摸了把眼睛說:“那你認識陳大哥不?他說他也在那裡工作。”
哇吼,熟人啊!
顏亭忙道:“對,他叫陳住氣。你怎麼認識他的?”
領頭小子又要跪下,同時從棚屋外跑進來一個瘦弱女孩,抱著顏亭的腿就開始哭,“求求您,救救我們吧!救救我們吧!”
顏亭正經懵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