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宮是天祿部下屬的機構,掌管著天庭中仙官所需的丹藥。如今主持太上宮的靜德仙君,是天祿星君的徒兒。他的煉丹本事不錯,可興許跟煉丹爐、丹火待久了,脾氣也變得越發不好。他要是哪天心情不好,克扣了丹藥,也沒有人會找上門去。畢竟一旦將他得罪了,就等同於得罪整個天祿部,日後不隻是太上宮的丹藥難取,就連天祿宮的丹玉、文曲宮的道經、龍鼎宮的寶材,都很難拿到了。畢竟這四宮是天祿部下“四霸”,同氣連枝。
師尊隕落後,東阿山的處境一落千丈,本就樹敵無數,要是再得罪了天祿部諸宮,那她們還要不要在天庭過下去了?難不成要像那些散仙,尋找一些無人出沒的山,一閉關就是千百年?有所需得靠自己騰雲駕霧、跋涉千裡去求嗎?祝完宛如孤舟一葉漂泊在茫茫海域中,麵上絕望之色越發濃鬱。她得趕緊將鳳池月攔下,不能讓她去闖禍了,要知道現在可沒有一個絕世無敵的東阿主來收拾爛攤子!
可就在祝完準備離開的時候,東阿山中有客人來了。不是彆人,而是許久不踏入東阿山的鳳凰一脈散仙鳳瑤。祝完很快便擺正了神色,拿出東阿主弟子該有的風度,朝著不遠處身著金紅色衣裙、絕色傾城的散仙行了一禮,道:“見過真人。”
鳳瑤回了一禮,將一隻乾坤囊遞向了祝完,麵無表情道:“這是鳳凰山的一點心意。”在得知明見素隕落後,鳳凰山羽族們集中開了個會,大家一致認為鳳池月的處境會很不妙。讓她繼續留在東阿山還是接回鳳凰山成了擺在眾人麵前的難題。經過了幾輪投票,一個眾人毫不意外的結果出現,那就是彆讓她回來。可要眼睜睜地看著她落魄,鳳凰們又做不到,商量了一通後,決定舉族供養鳳池月,當然,前提是她住在東阿山。
天庭眾仙官冷血無情,將“人走茶涼”演繹得淋漓儘致,在師尊出事後,除了與師尊有甚深交情的北辰主明玉衡送了東西來,其他人則是忙著“割席”和看熱鬨。她是怎麼都想不到這一貫跟東阿山唱反調的鳳凰們會雪中送炭來。隻是所有的感動在想到了鳳池月離開東阿山的刹那消失不見了。祝完道了一聲謝,強忍著落淚的衝動,對鳳瑤說:“真人離開東阿山了,許是去太上宮了。”
這句話一出,垮著臉、滿腹鬱悶的人變成了兩個。
“她去太上宮做什麼?難不成是賣鳳凰火嗎?”鳳瑤扶額,咬牙切齒說。
祝完苦笑:“真人覺得可能嗎?”她倒是希望鳳池月是去賣鳳凰火的,畢竟這樣丟的也是鳳凰一脈的臉。可要是去鬨事的——光是想到這種可能,祝完就覺得自己要被滅頂的窒息感淹沒了。
“快去攔住她,還來得及。”鳳瑤道,此刻她與祝完的想法完全一致。
天庭在昆侖山巔,位於四方之中。東阿、西河、南離、北辰四大山以及諸錯落的小山如群星拱衛著昆侖。天庭有天機、天樞、天祿三大部,皆坐落中樞。畢竟“中”為“主”,“四方”為輔,有頭有臉的仙官都住在昆侖山。若此刻她們都在昆侖山,是不指望能追上鳳池月的,可現在是從東阿到昆侖,要過數道天門,怎麼都能趕上。
但是很快的,祝完、鳳瑤就意識到了不對勁了,她們進了天門,得到的消息卻是鳳池月走了許久了。她們竟然追不上一個平日裡好吃懶惰的散仙?麵麵相覷了一陣,祝完、鳳瑤二人一致忽略了這件事情。
抵達了天庭的鳳池月緩步走在了廊道上,腰間金鈴晃動,響起一陣陣清越的回聲。放眼望去,天宮玉樓金闕錯落在飄渺的雲間,往來的仙人著絳紗衣,戴芙蓉冠,玉簪珠履、紫綬金章,煞是威武。在鳳池月目光投去時,仙官們也瞧見了她,一個個臉上露出訝異的神色來,指指點點,小聲議論。
鳳池月旁若無人地穿過了紅色的長橋,走到了太上宮前。金釘攢玉戶,采風舞朱門①。簷角垂下的風鈴玲瓏剔透的,晃動起來聲響琳琅。在匾額側邊,有一隻倒懸的紫色葫蘆,底下雕刻的圓珠宛如吐出的九轉仙丹,散發著陣陣的玄妙。鳳池月唇畔浮現出了一抹莫名的笑。
靜德那老家夥想要克扣明見素的丹藥?明見素的就是她的,哪有那麼容易的事情?他做了這決定,結果也該是他自個兒受著!
搖著蒲扇的小道童對著一口丹爐打盹,在聽到鈴聲時瞬間回神。他沒有見過鳳池月,被那雍容的氣度一攝,忙堆出了笑臉,熱情地相迎:“仙君是來取丹藥的嗎?不知是哪一宮的?”
鳳池月從容道:“東阿山。”
這三個字一出,小道童的臉色瞬間就變了,諂媚的笑容頓時化作了凶惡。腳步一動,一下子拉開了和鳳池月的距離,仿佛在看什麼臟東西。“今日沒有東阿山的分例。”他惡聲惡氣地說道。仙君吩咐過了,從今日起不再給東阿山提供丹藥。東阿主隕落了,值守的仙官都跑得差不多了,他們乾嘛還要廢那些氣力?倒不如將丹藥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