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乘一騎遇險 “吱個聲,不然還以為你……(1 / 2)

餘安兩隻杏眼瞪得老大,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呆呆地問:“那......那也是和大人住在一起嗎?”

說者無意,聽著有心。一個“也”字,在本就懷疑二人關係的眾衙役眼裡,這分明就是說漏了嘴,一個個的相□□頭,一副懂了懂了的神情。

陸允時臉一黑,厲聲喝道:“你胡說八道什麼!”

屋內的氣氛陡然間冷凝下來,眾人一瞧不對,連忙拍拍衣服離開了斂房。

餘安被吼的一愣,掩在衣袖下的手握緊,她撇著嘴嘟囔:“不是你叫我做你的貼身衙役麼......”

“貼身衙役不是貼身丫鬟。”

陸允時皺眉看著麵前一臉懵懂的少年,心裡十分懷疑,看上去這樣蠢頭蠢腦無甚心機,若真的是在做戲,那功夫可夠深的。

餘安不知道自己在陸允時心裡已經變成了“蠢頭蠢腦”、“演戲功夫深”,一心想著自己窮困潦倒,要是不能在大理寺住下來,她可真的要去乞討了。

怕是還未給虞家昭雪,她先餓死了。

“......大人,不知道這汴京哪個橋洞下比較暖,我去占個地兒。”

餘安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說著就要拿起包袱往外走,彎著的背脊看上去像個沒人要的小狗。

“站住!”

陸允時深吸一口氣,臉沉的要滴出墨來,“西苑後邊的小屋。”

餘安瞬間收回了腳,利落轉身,兩隻眼睛亮晶晶的,“謝謝大人!”

少年眉眼彎彎,唇紅齒白,尤其是左頰的小梨渦像是個漩渦似的,將陸允時的視線不斷往裡吸引,挪不開眼來。

陸允時收回目光,微微轉身,淡淡“嗯”了一聲。

*

是夜,窗外冷月高懸。

屋內燭火幽暗,餘安身上隻穿了件裡衣,靜靜地坐在床榻邊,盯著手裡看了無數遍的書信。

這封信是師傅臨終前交給她的,裡麵記錄了關於當年虞家滅門冤案的一些線索。

其中提到虞家之所以遭此一難,是因為十年前的“世子誤判”一案。

當年,她的父親虞淮雨是汴京最出色的仵作,年輕時與陸允時的父親陸閔曾是同窗。

雖然後來二人所走的路不同,陸閔更因受到皇帝重視步步高升,乃至擢升首輔,但陸虞兩家依然私交甚篤。

兩家的夫人更是義結金蘭,在陸允時三歲時便說好了,虞夫人肚子裡若是男嬰,便做兄弟,若是女嬰,便娶來做媳婦。

後來她長到七歲,陸允時十歲,本以為日子會這樣平靜祥和地過下去。

可在七歲的生辰宴那日,她朝著往日疼她的陸伯伯伸手要糖吃,接到的卻是一道滿門抄斬的聖旨。

緣由便是信上所寫的線索——仵作虞淮雨,受賄誤判屍體的死亡時辰和原因,導致太後母家的侄子——永安侯府的小世子受冤。

皇帝得知此事後龍顏大怒,一道株連九族的聖旨直接下到了虞府。

而揭露她父親、提出虞家滿門抄斬的人,竟是與虞家私交甚好的當朝首輔陸閔。

信中寫到是因為她父親無意在大理寺撞破了一件關乎他仕途的秘密,為此陸閔殺人滅口、斬草除根。

至於那個秘密是什麼......信寫到這裡便戛然而止了。

更怪的是,她師傅臨終前說的那句話,“這紙書上所寫,不能全信。”

不信什麼?不信她父親是否真的如上麵說得撞破了那樁不可告人的秘密,還是不信陸家可能並非是當年造成這一切的人?

她此番上京來到大理寺,就是想要親手查清當年的真相,為她一身廉正磊落卻蒙冤而死的父親昭雪,平反當年的錯案。

隻是她人微言輕,即便有了這一身畫骨的本事,想進入大理寺的核心並非易事。

況且白日裡,陸允時讓她做他的貼身衙役,那便是他去哪自己就要跟著去哪了,想要查出些什麼更是難上加難。

餘安將書信塞在枕頭的夾層下麵,又壓了壓,準備重新上榻入睡時,窗外忽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她心下一震,這裡可是守衛森嚴的大理寺,斷然不會有什麼毛頭小賊,難道......是她的身份暴露,引來殺身之禍了?!

餘安悄悄端起一旁的大花瓶擋在胸前,一臉視死如歸,說什麼都要拚死一搏——

窗戶“吱呀”一聲,被人輕輕推開,陸允時一張冷清寡淡的臉陡然出現,兩隻黝黑的瞳孔看著餘安害怕的滑稽樣子,眸底閃過一絲謔意。

真是膽小如鼠,算什麼男人。

餘安見是陸允時鬆了一口氣,正要將花瓶放下來時,懸在半空的手忽然碰到一片酥/軟,身子一僵。

她入睡前......解下了裹胸的布衣!

猛然間,餘安白皙的小臉變得通紅,整個人像個煮熟冒著熱氣的蝦,兩隻手抬也不是,放也不是,兩個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的僵持不下。

屋外的陸允時心裡惦記著剛查到的線索,怕去晚了又讓凶手跑了,眉心一蹙,“磨蹭什麼,快點穿上衣服跟我去菩提寺。”

餘安猛地背過身去,小臉羞得通紅,“我知道了!”

“你......喊人也得敲門啊!”

原本是略帶怒意的質問語氣,卻從餘安的口裡吐出來,總帶著一股江南的軟糯調調。

像是一根潔白無瑕的羽毛尖兒,在人的耳根輕撓似的,勾人得很。

這下倒是陸允時不自在了。不過轉瞬他又橫眉豎眼,將一切歸於餘安一個男子矯情的跟女子一樣,不都是白花花的男人身軀,有什麼不能看的。

“快點,一盞茶時間,”陸允時緩緩轉過身,“要是遲了,天亮就滾出大理寺。”

聞言,餘安氣憤地將手裡的花瓶“哐”的一聲放在小桌上,又凶又慫地穿好了衣裳,但一時慌亂忘穿上裹胸的布衣。

不過還好,她身上的衣服有些厚重,天黑根本看不清。

半晌,兩人偷偷摸摸繞到大理寺的後門,那裡備著一匹馬。

一路上,餘安都在疑惑,陸允時身為大理寺卿,查案不應當光明正大嗎?可是他這副生怕驚動了彆人的樣子,怎麼看都有些不對勁。

不待她詢問,一眼便看到月光下的一匹白馬。

那匹馬生的高大壯實,頸間係著一塊紅纓,像極了當年自己求父親尋來後送給他的那一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