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身份? 她隻能是少年,餘安。……(2 / 2)

隻要派人去查查,這些年售賣人骨和人血的藥囊,都流入了哪裡,孟家就逃不掉了。

至於這具屍首,右邊腐爛的臉頰不似尋常毒物所致。

餘安不自覺將眼睛移向一旁的藥囊,這些粉末有著治療骨傷之效,卻又令人上癮,所謂以毒攻毒,若是用多了未必不會物極必反。

這人的臉會是這般致使的嗎?

*

殘陽西墜,大理寺廊道上的鈴鐺隨風作響。

餘安自顧自地走著,雙目專注地看著自己的右腕,思慮著那藥囊裡究竟藏得是何毒物。

斜陽將少年纖瘦的影子印在石板上,餘暉渡了一層淺淺的光暈在周身,邁著輕盈的步子往前走著。

倏然,額頭撞入一個溫暖寬大的胸膛,淡淡的鬆木冷香漂溢過來,餘安呼吸頓住,猛然間便要退開身子。

一雙大手卻牢牢箍住腰腹,以一種不容置喙的力道壓在男人精瘦的腰.身上,陸允時玉帶上垂掛的玉佩被撞.得叮當作響,叮鈴叮鈴——

“大人,你做什麼!”

餘安紅著臉,兩手極力推著麵前人的胸膛,這裡可是在大理寺庭外的廊道裡,來來往往的衙役數不勝數,陸允時這是又在發什麼瘋!

上回親她,她還沒跟他計較呢!

陸允時身形修長,懷裡的少年隻能堪堪及他的肩膀,素來諱莫如深的雙瞳似破開了一道縫隙,隙中透出來點點星光,每一點都是少年的一顰一笑。

懷裡推拒的力道越來越大,陸允時拿過餘安背後的東西,才鬆開了手,淡淡道:“你背後沾著物什。”

男人骨節分明的大手攤在餘安眼前,掌心是一塊她不久前塗了沾水的布,許是趕巧沾在衣裳上了。

餘安為方才自己腦海裡想的那些羞人的場景而囧澀,她眨了眨眼睛,飛快將那塊布抓在手裡,欲收回時卻被握緊。

掌心的滾.燙溫度,直直傳入,弄得她呼吸不穩。

陸允時的態度太奇怪了,與她親密的不像話,更彆說她此時以男兒身份示人。

況且,這廝,還有未婚之妻呢!

他莫不是把自己當成了外室!

餘安皺眉,眼底盛起怒意,將手抽回背在背後,“大人,你我二人是尊卑、官役的關係,還是不要這樣為好。再言之,你不是......”

“已有未婚之妻了,應當潔身自好,不要隨便撩撥旁人,不清不楚。”

餘安咬著唇,一口氣將積壓在心裡許久的話吐了出來,輕鬆的同時,心裡也打起了鼓來。

不清不楚......

好一個不清不楚。

陸允時蹙起的眉心透著狠厲,卻又不得不壓抑,溫柔的眸光透出些無可奈何來。

看來解決同孟家的婚事得提上日程了,不然這人指不定又將他從“登徒子”變成了“腳踏兩條船的負心漢”。

不過自己這邊清清白白,倒是他那邊才“不清不楚”。

無論是西域之事,還是同永寧侯府世子顧淮的關係,可都是雲裡霧裡,百般阻撓。

陸允時走近一步,羽睫隨著說話而撲閃著,冷冽的眸光直擊人心,“我無甚不清不楚的,案子了結後你自然會清楚,倒是你,上回同你說起西域一事,屢次糊弄。”

“你今日既然說起要坦白,那我便問問你。”

餘安雙眸睜大,雙唇張張合合,滿眼訝然。

“不是不是......”她滿臉驚慌地擺手,“你怎地說話這般跳躍,還有那、那個西域的事不都同你說了嗎?”

陸允時淡淡嗯了一聲,黑白分明的瞳仁直直盯著少年那雙瑩亮的杏眸,“我問的是另一件事。”

咚、咚、咚。

餘安咽了咽口水,耳道中的心跳聲劇烈作響,待聽見男人問出口的那句話時,心腔血液停滯——

可下一瞬,又活了過來。

隻見陸允時滿臉自信,胸有成竹:“約莫十年前有一幼女,應身受重傷,被一老者所救,最後消失在翠楓嶺中的餘家村口。”

“你和少女虞桉是怎麼相識的,不必騙我,我心裡有數。”

心裡,有數......

餘安咧了咧嘴,垂下來的眼眸裡悲喜交加,驚愕和後怕亦充斥在眼裡,她不禁喃喃道:“我與她相識?”

陸允時目視前方:“虞桉最後消失之地便是在餘家村,你住在山穀裡,你與你師傅身為男人,卻有著記載女兒家的醫書——”

“並且,我在醫書裡找到了此物。”

陸允時從袖間抽出一塊白色的絹巾,小心翼翼地將它綻開,力道輕的似乎怕是弄壞了。

陳舊泛黃的小像靜靜躺在男人的手心,邊緣早已被磨損,但那張小像剪紙卻出神入化,剪出來的麵容惟妙惟肖。

無須多瞧,便能知曉剪出這張小像的人有多用心。

陸允時嘴角勾起,回想起記憶裡那個嬌俏少女,“這是我幼時的模樣,隻有虞桉見過。”

麵前的男人露出了不一樣的溫柔神色,她應該高興的,高興陸允時心裡沒有忘記她,但心底卻傳來一陣陣疼意。

那是從從封鎖許久的一塊心底傳來的疼意,綿延漫長。

餘安猛地背過身去,強忍著道出一切的念頭,拚命扼製著想大聲告訴麵前這人,她就是虞桉,餘安就是虞桉。

可是不行,一切未明了之前,她隻能是少年餘安。

她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道:“對,我與她相識,我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