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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封徵雪便覺似靈魂脫殼一般,隻剩一隻任人擺弄的殼,任藺司沉將他翻來覆去。
封徵雪被這怪夢魘住,掙紮著想要坐起來,然而卻半分都做不到——四肢發著抖,明明意識已然清醒,眼皮卻極沉重,像鬼壓床似的,四肢半點都動彈不得,心臟卻感到一陣無比熟悉的、無法承受的劇痛。
封徵雪的人生底色,似乎從來便是悲涼的,所以哪怕是重生穿越,也無法像小說裡的那些元氣十足的主角,洋溢著招人喜歡的生命力,想儘辦法給自己謀一個出路。
對封徵雪來說,活著便隻是活著,是一種痛苦堅韌的忍受。
他知道自己的性子並不討人歡喜,但他已經在深淵裡孑孑獨行了太久,再生不出向往陽光的透明色。
封徵雪恍惚間想起,自己的上一世似乎便是在這般感覺裡死去。
這時,一股暖流溫柔地包裹住他的心臟,像開枝散葉的根與支脈,溫暖感受向著乾枯的四肢百骸潤澤開去。
毛茸茸又濕漉漉。
是溫暖的觸感,是令人安心的感覺,是一股源源不絕的、生生不息的力量,向自己的心房中緩緩灌入——好似能將自己從煉獄般的噩夢裡,重新拉回灑滿陽光的人間。
封徵雪睜開眼,朦朦朧朧的視線裡,便隻見一個高大的陰影,無聲地籠罩在身前。
這人一隻大手隔空按在自己的心臟上方,白銀色的光芒從這人的指尖流瀉,一股暖流流向突發絞痛的心臟。
封徵雪本能感到害怕,向後瑟縮一下,卻被溫暖地手掌按住了身體:
男人的聲線熟悉而溫柔,磁嗓極具蠱惑性,“彆怕,我不會傷害你。”
封徵雪心如擂鼓,美麗纖長的睫毛發著抖,而夢中那個將他千百次貫穿的人,已然戴上了一副假麵,紅麵膛、粗皮囊,唯有那雙乾淨沉靜的眼睛,與變裝前毫無二致。
一望見底。
綿厚的修為輸送入體,緩解著心臟的絞痛,然而僅僅是這人將手放在自己的心臟上方,便讓封徵雪感到極端的恐懼——這人是如此輕易地掌握著自己的生死。
封徵雪的情緒,似乎是從幾月前就開始積攢的,此時禁不住要爆發出來。
於是他鉚足力氣,試圖將藺司沉的手拍開,然而比普通玩家高900倍的根骨值賦予他的神力,卻無法撼動藺司沉半分。
“你來乾什麼?”
“我不能來嗎?你都沒回我,我怕你出事,就來看看。”
“我能出什麼事——你跟蹤我?”封徵雪神色薄涼,寒意如刀。
“整個長安城都是我的管轄範圍,換句話說,你放了個屁我都知道,我需要跟蹤你?——哦,不對,我怎麼覺得,如你這樣的美人,大抵是不會放屁?”
封徵雪:……有病?
封徵雪眼眶泛著薄紅,沉靜溫柔的側頰緊緊繃著,於是麵部輪廓既堅硬又脆弱,下頜線更加鋒利,素來清冷疏離的眸光,此時也有些不耐煩。
“你究竟什麼時候才能放過我?”
藺司沉一梗,喉結本能地滑動。
他心中煩悶,乾脆一揚手將那做了整夜的麵具扯了,俊美無雙的一張臉露出來,表情寫滿疑惑:
“你就這麼討厭我?你到底在討厭我什麼?”
封徵雪的眸光冷懨懨的,隱忍著一絲厭棄。
這人不蒙不騙,開門見山。
一句“我邀請你雙修”說得就像是“我邀請你一起寫作業”一樣簡單,輕而易舉般的自然。
是和很多人都雙修過麼?
封徵雪白潔的脖頸上劃過一滴汗漬,滴在藺司沉的指尖,“我討厭你為了變強,糾纏一個男人。”
“你是這麼想的?”
封徵雪蹙眉審視,“不然呢?”
藺司沉的眸色更深,深邃的眼睛竭力克製著情緒,寬厚的脊背像一張拉得極滿的弓,繃得十分緊:
“——那你確實搞錯我的目的。”
封徵雪挑眉。
“今日我說實話與你,靠近你,絕不隻是為變強,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何……”
“我隻是看到你,就覺心生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