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長女聞言眼睛亮了,她向來愛吃,迫不及待地夾了一個連褶子裡都滿溢湯汁的小籠包。
“黃城主,沒想到你還對吃頗有研究,被你說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我可得趕緊嘗一個。”
妊臨霜看著白白胖胖的小籠包,剛出籠屜尤冒著熱氣,如果再加上爆汁……
她下意識地一躲,皇長女嘴邊滋出的肉汁正正好地飆到了江宴臉上。
“哎呦——”
江宴眯著眼睛,慌忙拿了塊布擦臉,擦完露出臉上兩點紅印子,是被汁液燙的。
皇長女一看,樂了:“黃城主所言非虛,這小籠包確實好吃!”
妊臨霜看著江宴委屈巴巴的滑稽樣子,忍俊不禁道:“差不多得了,知道你有好藥,擦擦就行,回去讓清明給你吹吹。”
江宴笑嘻嘻地掏了個清涼藥膏給自己抹上,紅點被半透明的白色藥膏遮住。
她衝著皇長女挑釁般地齜牙,話卻是對妊臨霜說的:“不愧是殿下,真懂我。”
身邊眾人都被逗笑,氣氛輕鬆了不少。
“殿下,前麵就是我以前來麓山采藥時常走的小路了。”
妊臨霜順著江宴指的方向看去,如果不是江宴說有路,平常上山根本注意不到。
說是路,更像是“洞”。
上有參天大樹林立,遮天蔽日,下有雜草灌木叢生,交相掩映。
妊臨霜跟著江宴撥開樹叢,往前一走,鑽過了那道“洞口”,往前一看才發現真有一條小路。
“不愧是江大夫,黃某在麓城住了許多年,麓山也來過無數次,竟從未發現過有這樣一條羊腸小道。”
黃荃看著眼前曲徑通幽,雜草灌木讓開了一條道,嘖嘖稱奇。
“那是,”江宴就是禁不起誇,一誇尾巴都要翹上天去,“不愧是我!”
“哼。”
皇長女惦記著剛才她要回去和清明討安慰的事,不由冷哼一聲。
“誰知道她怎麼發現的呢,說不定是從哪條山路上摔下來,打了好幾個滾兒才摸著的。”
江宴表情一滯,就差把“你怎麼知道”五個大字寫腦門上了。
九悠見狀,噗嗤笑了:“笨蛋姐姐,你還真是摔下來才發現的呀?”
“小孩子家家,淨胡說!”
江宴急赤白臉地否認,一甩袖子,背過身一馬當先地帶路。
任誰都能看出她的欲蓋彌彰。
妊臨霜笑著搖了搖頭跟上去,一邊注意腳下的路,一邊觀察著周邊地形。
山路崎嶇,自她們走到半山腰開始,逐漸變陡,妊臨霜貼心地牽著九悠,防止她走不穩跌倒。
九悠抓著她有力的手,借力穩穩地跟著,間或左右看看,在心中描繪麓山的地形,尋找山石走向間的薄弱處。
麓城城主早已經氣喘籲籲地告饒。
她年紀大,以前年輕時上山還能攀登到山頂,現在走到半路就有些吃不消。
有江宴帶著,妊臨霜便讓她不用陪了,下山去歇息就是。
路上江宴時不時左右張望采些草藥,在等她的間隙,妊臨霜順著山路向下看。
麓山不愧是黎國第一山,從半山腰上看下去就已經足夠震撼。
俯瞰林海深深,山路阡陌交錯;仰視雲霧繚繞,飛鳥縱橫掠過。
整座山拔地而起,遠眺便能看到麓城,城池用厚重的城牆圍了,裡麵的房屋鱗次櫛比,俯視便顯得十分渺小。
“小悠,可有看出點什麼?”
皇長女閒來無事,跟著江宴去采藥了,妊臨霜怕九悠體力跟不上,找了一塊大石頭讓她坐著。
“姐姐,你看那邊。”
九悠伸手指向遠處一小塊凸起處。
“那個石堆下的土應當是鬆散的。我順著山路一路走來,觀察到那個石堆的方向是山石吻合處,如若想開山,目前看來隻能從那裡下手。”
妊臨霜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一轉眼,就看到那凸起的石堆上方不過十步遠處,攀著一棵擎天大樹。
“這樹……”她眯著眼觀察,“你說的山石縫隙,怕是這棵老樹鑽的。”
九悠點點頭:“姐姐眼力過人,確實如此。”
妊臨霜聞言搖了搖頭:“如此努力生長的一棵古樹,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動它。小悠,我們再看看彆處吧。”
“姐姐是在體諒這樹?”九悠驚奇道,“執政者少有如您這般大善的想法。”
“萬物皆有靈,我也沒有到山窮水儘的地步,辦法多的很,開山一事也是下策。”
妊臨霜走過去,纖長手指撫了撫大樹粗糙的表皮,表皮微刺的木質結構讓她手指微痛。
從根部向上看去,它就像一個沉默的巨人,樹冠亭亭如蓋,如巨人低頭,沉默著與她對視。
她如今探索麓山,隻是想防患於未然。
如果權力可以和平過渡,她並不想傷害麓山上的一草一木、麓城的一磚一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