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隊裡的男人都很魁梧強壯,妊臨霜麵前這人比她還高。
他古銅色的麵龐帶著一股野性的帥氣,目光堅毅,看向她的眼神裡是純粹的熱烈,仿佛擁護女王的忠誠衛兵。
很久沒看到這麼“正常”的男人了,恍如隔世,她竟然一點也沒有反胃,甚至還有幾分懷念。
妊臨霜感慨地拍了拍眼前人的肩:“你就做隊長吧。”
她欣賞人的外在時從來不拘性彆,覺得能見到像這樣多姿多彩的眾生百態也很不錯。
無論男女,無論活成什麼樣子都不被他人苛責、指摘,才是她理想中的自由。
“是!”他激動地大聲應道。
妊臨霜微不可察地一愣,忍俊不禁道:“不錯,很有精神。”
“叫什麼?”她氣定神閒地靠近些,目光在他英俊的臉上逡巡。
“薛不移,禾多移。”
他感到臉上的肌膚隨著她目光所至變得燙熱。
黎國風華絕代的太女殿下如今就站在他麵前,冷靜自持、不怒自威,待他卻十分親切和藹。
他何德何能得她一句誇獎,這滋味比他夢想中更加香甜,讓他怎能不激動。
妊臨霜笑眯眯地看著他:“薛隊長。”
“那就有勞各位,”她扭頭看著篩出來的十一人,臉上一如既往的笑盈盈,“隨我去一趟昌隆坡吧。”
士兵們看到她衝他們笑,表情更加激動,應得震天響:“是!”
“皇妹,你剛才不還說帶的人要少些,怕驚擾了對方,怎麼現在又大張旗鼓地走官道,萬一他們見勢不妙跑了怎麼辦?”
官道上,妊臨霜一行人騎著快馬趕往吉隆坡,皇長女驅使著馬跟在她身後不遠處,不解她的用意。
“我誆你的,他們跑不了!”
妊臨霜揚眉笑得開懷,她這馬術自學成以來少有用武之地,皇城的跑馬場不過爾爾。
如今在這邊境遼闊平原上縱馬奔騰,雖有寒風朔朔,卻自由恣意,無比暢快。
黃荃一直派人守在麓山商道處挨個盤查,這夥人之前就沒出過麓城。
一旦出了城,麓城周邊經過昌隆坡的就隻有一條官道,周圍都是遼闊平原,就算跑,也跑不了多遠。
如今天光大盛,任憑賊人再會躲,在這遼闊平原上,擱哪躲著都能一眼看到。
她當然不怕他們跑,和妊臨雪那麼說隻是想著人少些好約束罷了,免得出岔子。
妊臨霜笑而不語,斜睨了皇長女一眼,挑釁般地一揚馬鞭,迅速與她拉開距離。
“好哇皇妹,你如今的馬術竟然如此精進,又背著我偷偷練了!”
皇長女被挑起了勝負欲,回頭一看薛不移和眾士兵都驅馬跟在身後,揚眉笑道:“薛隊長,可要跟好了!”
薛不移看著前麵兩位皇女縱馬肆意馳騁。
金烏高懸,裘披獵獵,天光雲影間儘是瀟灑,讓人忍不住心馳神往。
他微微俯身,一夾馬肚,古銅色麵孔上笑意更盛,大聲道:“兄弟們,跟上!”
果然,他們路過昌隆坡時沒有看到目標,卻在離麓山商道不遠的地方看到了草叢裡伏著群鬼鬼祟祟的人。
正是西麓國商人裝扮,他們似乎正在想辦法怎樣躲避官兵核查。
一見前方來人,一群人拚了命地跑。
守在商道上的守衛顯然早已看到了目標,遠遠地看到妊臨霜過來,打了手勢示意。
“皇姐!”
妊臨霜和皇長女對視一眼,默契地分開兩路包抄,薛不移是個聰明人,心領神會地帶兵從各個方位堵人。
不過瞬息之間,幾人便被堵到了官道上。
前有狼後有虎,為首一人心知事情敗露,發了狠,當即伸手到白衣蒙麵人脖子上,掐得那人脖子漲紅。
妊臨霜見狀一頓,手臂一揮,眾人紛紛停下動作。
她騎在馬上緩緩踱步,馬兒打了個響鼻,嚇得對方手一抖,那白衣蒙麵人被他掐得一陣乾嘔。
聞聲確是女子無疑,看那閃著銀光的半臉麵具,也和三郎描述的樣子如出一轍。
“唔……”
妊臨霜微微俯身,優雅地將前臂搭在馬脖子上,湊近一看,突然感覺眼前這個為首的男子有些眼熟。
“這不就是衿郎那個姘頭嗎?”
妊臨雪心直口快地說了出來:“方臉圓鼻,粗眉小眼,五短身材,粗野男子……和那時你宮裡的宮官說的一模一樣啊。”
正是如此。
以防相見不相識,自從這“粗野男子”兩次為亂之後,妊臨霜就讓女官描述了和衿郎關係匪淺的“粗野男子”之外貌,讓專人畫過像。
沒想到時隔三年,竟在這裡碰上了。
“這下連人證都有了。”
妊臨霜笑盈盈地伸手入懷。
對方十分警惕,看她動作手上又用力幾分。
剛才像是裝的,現在他手上是真用了力道。
女子不斷掙紮,眼睛瞪大,張嘴失聲,用手不斷摳他的手臂,指甲劃出了一道道血痕。
然而她的掙紮反而更激起了粗野男人的狼性,掐得更狠,惡狠狠地盯著妊臨霜。
“閣下手上輕些,留她活著尚可轉圜。”
妊臨霜絲毫不受威脅,氣定神閒地開口:“但若是她出了什麼事,我們彆無他法,就隻剩抓你這一條路咯。”
“你們西麓國是不懂憐香惜玉嗎?”
皇長女跟著在一旁打岔:“她給你們做了那麼多事,現在過河拆橋就不怕她變成厲鬼索命麼?”
對方似是一愣,竟笑了起來,手上的女子隨著他的動作流下兩行清淚,不甘心地瞪視他。
那粗野男子惡狠狠地將她擋在自己身前作盾:“那又如何?難道我要對你們搖尾乞憐,求你們放我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