妊千澍的反應比妊臨霜想象中淡定的多:“無妨,他不願意,那便算了。”
房內眾人一時安靜屏息,默契地不再探詢。
在江宴詫異的目光中,皇帝臉色平靜,嘮家常一般囑咐了她幾句注意身體雲雲,便準備帶著衛一霖離開。
妊臨霜和皇長女麵麵相覷,連忙跟了上去。
“母親,天色已晚,不如就在我這兒用飯如何?”
皇帝的背影纖瘦,凹凸有致,走起路來很穩,頭發絲兒都不帶亂動的。
妊臨霜出聲試探她的情緒:“我讓廚房做您愛吃的麻辣香鍋?”
然而今晚注定吃不上一頓安生飯了。
她的話音剛落,薛不移便出現在了不遠處,沿著走廊裡影影綽綽的燭光走來:“皇上,太女殿下,找到四皇子了!”
皇帝讓薛不移把人帶到了太女宮,看架勢是打算作家事處理,衛一霖七竅玲瓏,自然不會留在宮中打聽宮闈秘辛,乖覺地找了個由頭先回去了。
奇怪的是,妊千澍叫了皇後來,反而將皇長女趕了出去。
“母親,為何我不能聽?”
妊臨雪心裡很受傷,看著書房門口笑盈盈的妊臨霜,可憐兮兮道:“皇妹,我也想聽……”
妊臨霜搖了搖頭,皇命難違,皇帝肯定有她的理由:“母親肯定是怕你見色起意,或者醉酒胡說吧。”
“皇姐,回頭我給你說,”她對一旁候著的清明抬了抬下巴,示意他送一送皇長女,“天也晚了,清明,送皇長女出宮吧。”
皇長女憋屈地看著她轉身進了書房,順手將門帶上。
書房早有宮人掌燈,從走廊看進去,燈火通明。
透過開合的門,她隱約能看到一個人身著煙色長袍,被嚴嚴實實地綁在椅子上,雙腿垂軟,動彈不得。
妊千澍正站在他麵前,頭疼地走來走去。
裘元見狀,將妊千澍攬到懷裡,溫和地替她揉肩。
妊臨霜一進門,就看到了四皇子,噗嗤笑出了聲:“四弟,你穿女裝煞是好看,怪不得母親不讓皇姐進來。”
四皇子羞惱地瞪她,眼睜睜看著她繞著他走,一邊上下打量一邊念念有詞:“嗯……唇紅齒白,麵龐瘦削,脖頸纖細,身形曼妙……”
妊臨霜愣愣地看著他胸前,房裡很亮,看得特彆清楚:“還有胸前隆起。”
真是與麓城張員外家三郎的描述如出一轍。
四皇子感覺身上被她看得火辣辣的,胸前墊著的兩個棉花布包一瞬間像有千斤重,氣急抬頭,眼裡包了兩汪淚水:“羞辱我就讓你這麼開心嗎?”
“確實挺開心的。”
妊臨霜點了點頭,左看右看,第一次正麵看到女裝大佬,美色果然是可以跨越性彆的。
她看得怔愣,神遊天外地想:也許四皇子男扮女裝的心態,和前世小說裡看到的那些女扮男裝的古代女人是一樣的吧。
就這一點來說,他很勇敢,她想。
她不再取笑他,坐到了帝後下首,欣賞被綁在圈椅上的四皇子。
如果忽視性彆,他真的是一個舉世無雙的美人,她由衷地讚歎道:“四弟,你真的很好看,出去應該能迷倒一大片吧。”
四皇子心中一動,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她。
“但這也不是你勾結西麓國、害麓城百姓的理由,如果不是剛好帶了位會解咒的能人,他們如今都會力竭而死。”
妊臨霜目光坦然,對他所為無法苟同:“男女暫且不論,戕害百姓,為政不仁,是為皇族之恥。”
裘元聞言,給皇帝揉肩的力道重了幾分,回過神來趕緊安撫她,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輕耳語。
“皇上,咱們的女兒如今是真的長成了,心懷天下,是黎國之福啊。”
妊千澍肩膀隱隱作痛,聞言也不計較了,神色中透露著對女兒的自豪感:“阿元,孤好想……”
裘元知道她肯定是又想退位讓賢做太上皇了,莞爾道:“皇上,西麓國仍在虎視眈眈,我們總該將黎國平平安安地交到她手上才是。”
“也是。”
妊千澍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沒正形地看著兩個孩子你來我往,也不加乾涉。
四皇子眼見到現在這種地步,那一對帝後還在卿卿我我,名義上是他的母親與父後,實際上卻根本不在乎他這個兒子死活,心中感覺更加痛苦。
他心一橫,指桑罵槐道:“太女殿下,你說我不仁不配執政,難道重女輕男就是為人之道麼?”
妊臨霜不用想都知道他在氣什麼,但以她的立場自然不會戳穿。
“四弟,我知道張員外她們求女惹你心中不快,但你那樣做不也是在傷害辛苦孕育了兩個兒子的三郎嗎?”
“我……”
四皇子一時被她嗆住,憤憤道:“孕育本就不是男子之責,是你們女人硬要把我們變成不男不女的樣子……他不知反抗,逆來順受,那麼大年紀還想幫著妻主生女孩,就算被連累也是活該!”
裘元聽出了他的話中之意,臉色變得很難看,不可置信地看著四皇子,像是第一次認識這個兒子。
聽了四皇子的歪理,連妊臨霜也忍不住激動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