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母 他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2 / 2)

樹葉撲朔朔地打在窗框上,年份已久的木質窗框結構鬆散,被風和樹枝一刮,吱呀作響。

妊臨霜腦海中的線索有些雜亂,一時梳理不開。

片刻後,她打破了沉默。

“父後,您所說的那位向您托孤的摯友,難道是——”

那個名字在她舌尖盤桓。

腦海中的線索好似千絲萬縷息息相關,又好似天方夜譚毫不相乾,她猶豫著要不要說出口。

妊千澍的餘光掃了一眼四皇子,淡淡接話道:“他的父親就是當年慘遭滅門的玉城傅家獨子,傅玉渡。”

裘元點了點頭,盯著妊臨滄的眉眼微微出神:“他如今出落得很像他父親,雖然氣質全然不同,玉渡很是活潑開朗,但他的五官簡直就像是和玉渡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傅玉渡。

妊臨霜不知道當年的玉城第一美人傅玉渡是何等風姿,引得千萬人求親。

但若是四皇子這般美貌,哪怕身著女裝,如此落魄,神情陰鬱,依然氣質卓絕,確實值得如此美名。

但隨之而來的問題更多,妊臨霜的腦子轉得很快,迅速梳理了一遍她知道的所有信息。

二十二年前托孤……

那不正是傅家遭受離奇火災的那一年?

真相像一張畫卷,在妊臨霜眼前緩緩鋪陳。

“母親,傳聞當年傅家滅門是因為遭遇火災,無一幸存,他竟然活著逃出生天,還生下了一個孩子?”

裘元點了點頭,神情中也帶著三分迷茫:“玉城離皇城很遠,我當年得知時已經晚了,商會的人出手很快,且聽不到一點風聲。”

“時值皇城暗流湧動,我們分身乏術,五皇女府也調不出人手,我便暗中請了長姐幫忙調查,卻也一無所獲。”

妊千澍默默低頭蹭了蹭他的肩像是在安撫,裘元摟緊了她,繼續道:“我隻知道其中有幾個商會元老的手筆,還有蓮城金家也在那幾天離奇閉府……”

“事後長姐差了人去玉城當地打聽,那裡的百姓說當夜傅家的火燒透了半邊天,整個傅家都燒成了飛灰。”

此番描述確實和她印象中金素芝的說法一致,妊臨霜不死心地追問道:“父後,那後來受到托孤後,您有再次調查過傅玉渡的下落嗎?”

“嗯。”

裘元說得有些口乾,給妊千澍續了茶,自己也端了一盞潤潤喉。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始終不願意相信他就這麼折在了商會手裡,這麼多年一直都在差人尋找,卻杳無蹤跡,仿佛人間蒸發。”

“父後,這麼說的話,既然您沒有親眼見到他,當年又如何確認……”

妊臨霜又看了眼四皇子,謹慎地挑選用詞,儘量問得委婉一點。

“哪怕四弟和傅玉渡現在長得像,但那時的四弟還是個嬰兒,萬一有奸人故意誤導,您和母親又秘密收養了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

“您當年是如何確認四弟的父親就是傅玉渡的——是因為那塊握在嬰兒手中的玉麼?”

難道妊臨滄手上的玉,便是傅家的另一件信物嗎?

和李燦所說的花苞玉錠,是不是同一塊?

“是的,當時這孩子手上握著的便是玉渡的玉。”

裘元的情緒平複下來,看著妊臨霜好奇的眼神,手指圈起作一個小小的環狀。

“血書的字跡也許可以作假,但玉不行。那是一塊扁圓形的拂塵玉,像荸薺那麼大,玉渡自小就貼身佩戴,從不離身。”

裘元想起好友時,臉上有幾分恍惚的笑意,仿佛傅玉渡的音容笑貌還在眼前:“那塊玉,小時候我就在玉渡的身上見過,其實它原本是一塊玉佩,有流蘇和掛繩。”

“玉渡說是他學著母親,用拂塵玉雕的。”

“他原想雕一朵花,但是小時候雕工太差,刻得像蜘蛛網,到最後也雕不成形,隻好隨便糊弄了,美其名曰花苞。”

裘元的判斷應當不會有差錯。

如果妊臨滄之父真是傅玉渡,他在遭遇滅門之後將孩子托孤給唯一可信任的、也有絕對實力庇護孩子的兒時好友裘元,便也說得通。

孩子的生母另有其人,會是誰?

窗外的風好像小了許多,連樹葉也不動了,隻是偶爾滲進幾絲寒氣。

室內發悶,寒氣滲入反倒有些提神醒腦的效果。

妊臨霜眉頭緊鎖,在腦海中一字一句地過了一遍三年前金素芝的話。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時間。

如果金素芝所言非虛,那麼倒推回去,當年與傅玉渡情投意合的女人,也是最有可能與傅玉渡有孩子的女人,就是蓮城金素芝。

思及此,她大膽地說出猜想,儘管在另外三人聽起來很異想天開。

“臨滄的生母……會不會就是金素芝?”

“不可能!”

妊臨滄聽到這個名字,條件反射地否認,聲音都提高了幾分,但妊臨霜看過去時,他又默默低頭,抿嘴不言。

妊臨霜把他的反應看在眼裡,總感覺忽略了什麼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