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靈光一閃,抬頭看向妊臨滄:“你不會是在玩文字遊戲吧?”
妊臨滄惱羞成怒地偏過頭。
他記得二皇姐以前沒這麼氣人的,很古板很正經,怎麼現在說話的嘴變得這麼毒。
一針見血不說,還雲淡風輕的,語氣輕得像他玩的都些不足道的小孩子把戲一般。
妊臨霜見狀搖了搖頭,臉上帶了笑意。
“妊”字去“女”為“王”。
兩個字把他的心思全透露了出來,還真是小孩子把戲。
她斂眸低頭,剛想收起小香囊,卻感覺裡麵還有個硬硬的東西,有點紮手,一摸柔軟的繡布,像一個小小的金屬片。
她重又打開香囊,乾脆往手上一倒,一個小東西掉了出來。
定睛一看,她白皙手心裡躺著一枚純金花鈿。
金片製的花鈿有些彎曲,形狀像一朵盛放的蓮花,花瓣鋒利如劍。
妊臨霜看著掌心裡這枚小小的花鈿,被腦海角落裡一小段不起眼的記憶擊中了。
將金鈿遞給了一旁好奇的帝後,她轉眼看向四皇子:“金家的家徽?”
這指甲蓋大小的花鈿,和金素芝描述中用來擋玉鐲傷疤的那枚一致。
妊臨滄點了點頭:“皇姐還記得嗎?小時候曾有一次,母……”
他麵色尷尬,明顯地頓了頓,繼續道:“皇上讓老師帶我們出去遊學,那時偶遇過玉城一家商行的車隊,帶了我們一程,這花鈿便是那車隊中的一個人給我的。”
他的表情古怪:“那人和我說,讓我保存好這個花鈿,是我父親珍視之物,不能讓彆人知道。”
“後來我便起疑,去查了這個花鈿的來曆,得知了它的形狀正是蓮城金家的家徽……
“但我打聽到的金、傅兩家關係和皇上、皇後說的一樣,坊間傳聞都是金員外勾結商會吞並了傅家,從來沒人和我說過你說的那些……”
“那你可知這花鈿從何而來?”
妊臨霜覺得兩邊口供越來越對不上了,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在其中摻和,讓人捉摸不透當年金傅兩家的真相。
“金素芝說,那花鈿是她親手鑲嵌在送給傅玉渡的鐲子上的,那鐲子是她與傅玉渡的結緣之物,傅玉渡從未離身,滅門後被發現已在廢墟中斷成了兩截……”
她接過帝後遞回的花鈿,並拂塵玉一起鄭重地放回香囊,歸還給了四皇子:“沒想到這花鈿竟落到了你手上,你先收好,這兩件都算是信物,也許日後還有用。”
妊臨滄以為她會拿走,沒想到她又還了回來,還叮囑他不要弄丟,不由多看了她幾眼:“皇姐相信我?”
“嗯。”
妊臨霜淡淡應了,頓了頓,又補充道:“但不代表我認同你了。”
待幾人談完,連夜宵的時辰都快過了。
如果放在平時,宮人們早已歇下了,如今卻都候著,能看到太女宮內很多房間都星星點點地亮了燭光,似乎在等待著侍候主子們歇息。
外頭天陰,黑黢黢的一片,平時通體銀白的月亮被遮得嚴嚴實實,門口走廊裡燭火搖曳,房內的幾人各懷心思。
妊臨霜看四皇子老實許多,腿還僵硬,總不能在她這邊過夜。
看著他垂軟著的腿,如果帝後不予追究,她就也沒什麼立場再拘著他了。
今晚收獲頗豐,她想弄清楚的事全都有了答案,還聽了很久的故事,知道了這麼大的秘密。
好奇心和求知欲都得到了極大滿足,妊臨霜心情很好,臉上帶了十分的笑意,笑眯眯地詢問帝後關於四皇子是抓是放的意見。
看在妊臨滄那張神似摯友的臉的份上,哪怕裘元再不喜歡他明裡暗裡做的事,也得照拂一二。
得了帝後首肯,妊臨霜讓宮人把睡著了的江宴叫起來,給四皇子解腿上的銀針。
江宴帶著一身起床氣,罵罵咧咧地過來,一看帝後還皮笑肉不笑地坐在上首瞧她,登時站直了,規規矩矩地不敢造次。
妊臨滄的腿總算恢複了知覺,但長久不動還僵硬著,起身時差點摔了一跤,被妊臨霜眼疾手快地扶住。
美人投懷送抱本該是開心的,但她看到他就想起那些彎彎繞繞的事,心裡彆扭得很。
黑心白蓮花再好看,還是得小心。
思及此,她將四皇子扶住後便迅速離開他身側。
那一步的距離邁得特彆遠,讓四皇子很受傷。
“太女姐姐,臨滄已經知錯了,您不必如此嫌棄臨滄吧?”
妊臨霜不理他,帶著帝後去吃小廚房的夜宵。
四皇子知道自己做了許多錯事,看到帝後和太女也臉上無光,本拉不下臉去蹭飯。
但他路過時那飯菜香氣一股股地鑽進鼻腔,由不得他拒絕。
早聽聞太女宮的小廚房是宮內一絕,惹人垂涎,他這麼多年了卻一次都沒吃過。
今日招了她們好一頓罵,還突聞噩耗、搖身一變成了孤兒。
他都低頭認錯了,總不至於飯也不給他吃吧?
妊臨滄想想還是不甘心,腳步一轉,厚著臉皮敲開了她們用膳的廳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