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妊臨霜少見地賴了床,直到清明第三回叩響她的房門,已是日上三竿。
“殿下,您今日沒上朝,衛大人和皇長女殿下兩人剛下了朝,就尋來太女宮等您了,已經在前廳等了半個時辰了。”
清明的影子投在窗邊,憂心忡忡地來回踱步,似乎很是擔心。
妊臨霜側身凝望身邊的驚蟄。
他睡得很沉,眼下帶著烏青,像是三天三夜沒合眼的考生終於考完了試,身體自動休眠,狠狠地補覺。
商會管理著各大商行,各家商行的商隊們南來北往,經常性地往返全國各地乃至周邊國家。
他任職於商會,每天都有許多事務需要處理,辛苦程度不亞於她給皇帝代批奏折,有時一坐就是一天,累也是正常的。
她不想打擾他,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準備起身,剛一撐手想出被窩,卻被他一摟。
驚蟄迷茫地睜開眼,就看到了她無奈的神情,連忙放開了手,跟著坐了起來。
一看天色,竟然已經天光大熾,將近午時了。
“既然醒了,就起來吧,洗漱完,隨我去前廳。”
妊臨霜笑著揉他的腦袋,手指狀似無意地掠過他的嘴唇。
驚蟄隨之抿唇,眼瞳深深。
妊臨霜笑得恣意,輕巧地起身。
驚蟄見她要開口喚清明進來,急忙扯了扯她的衣袖,紅著臉起身服侍她,久彆重逢,不想假手於人。
妊臨霜看他站在麵前舉著衣服等她,笑著對門外候著的清明道:“清明,不用服侍,你先去前廳陪著,告訴她們稍後我便過去。”
她伸手入袖袍,驚蟄妥帖地為她穿好衣裙,站在她麵前,手臂圈過她纖細但有力的腰肢,束上錦帶,輕柔地將她順直長發攏在手心。
“昨夜忘了問,什麼時候到的?”
妊臨霜微微揚頭,看著他近在眼前的眉眼,呼吸交融,空氣中仿佛平添了幾分燥熱。
“昨天傍晚。”
驚蟄轉到她身後,引她在桌前坐下,執了銀梳為她篦發。
“分會會長的任書十天前就已接下,原是家書先至,我想早些見您,一得了消息便即刻動身,就能空出幾日溜進宮來,到時再回商會接印上任。”
三年過去,他服侍她的動作依然熟稔,邊聊著天邊簪發梳髻,也不曾絞到她一絲頭發,怕是在夢裡演練了許多遍。
“原本可以更從容些見您,隻是沒想到您回來的比我預計得更晚,差點迎麵撞上,這才匆忙躲了進來,想給您個驚喜。”
確實驚喜,她差點就掏槍了。
“以後還是不要這樣,我怕不小心傷到你。”
“嗯。”
驚蟄笑著應了,調皮地眨了眨眼,從懷中掏出一支天青落霞雕花玉簪給她簪上。
他左看右看,由衷讚歎道:“殿下真好看,這簪子是我路過玉城時得的,當時便想著,這天下隻有您能壓住這豔色。”
妊臨霜無暇看玉,接過他遞來的鹽茶,隻從鏡中瞧他鋒利的眉眼,越瞧越覺得合她心意,眼神落在他淡色的唇上。
“留幾天?”
“五天。”
待她漱完口,他掐著時間絞好了毛巾,熱騰騰地冒著輕薄水汽,仔細地為她擦手。
熱毛巾從她敏感的指縫擦過,在玉白骨節處烘出一片粉紅色。
兩人不約而同地對視,空氣在逐漸升溫,變得粘滯,情愫融入空氣,就像沉入碗底的蜜糖。
可能是因為三年以來已經習慣了自己擦手,驚蟄為她擦手心時竟泛起一股鑽心的癢,鬼鬼祟祟地潛伏進心底。
妊臨霜不自在地抽回了手,垂眸輕咳一聲:“以後我自己擦……”
“不。”
驚蟄斷然拒絕,又絞了一遍毛巾,攤開手,示意她把另一隻手也遞給她。
“殿下嫌棄驚蟄了?”
妊臨霜不知道他從哪學的話術,明明和嫌棄沒關係。
她看著他的手,眼見毛巾的熱氣散開,最終還是伸手過去,指尖輕觸他的掌心,被他輕鬆握住。
“殿下不能跑。”
驚蟄調皮地專擦她的手心,咧嘴衝她笑。
妊臨霜偏過頭,拚命忍著癢,嘴唇緊抿,手指顫抖,耳垂發燙。
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好羞恥……
這樣真的好像在被小狗舔手……
兩人洗漱完開門,迎麵走來一個宮人。
宮人看到太女身後突然出現一個高大男人,嚇得愣在了原地,差點尖叫出聲,以為來了個西麓國殺手。
甫一定神,卻覺得此人很是麵善。
“驚蟄公子!”
宮人端詳片刻,認了出來,驚喜地叫出聲,湊近看他:“公子,您什麼時候回來的?您現在長得都比太女高了——”
旁邊幾個侍衛也看到了驚蟄,紛紛擠到兩人麵前,爭先恐後地看驚蟄。
“驚蟄公子,您這幾年去哪啦?”
“驚蟄公子,您吃了什麼,長得好高,好羨慕……”
“難道就沒人感覺公子變沉穩了許多嗎?”
“對對對,氣質好像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