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一霖眼巴巴地看了看清明手心裡的檀木匣子並兩顆大珍珠,心裡羨慕得很,心裡對驚蟄在商會的地位有了數。
能拿出這種品質的珍珠,他口中所說的采珠翁想必是在南海坐擁大片采珠場的蚌商。
那群人手裡的可都是稀有貨,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
八成是他在商會中很受重視,地位頗高,旁人送來巴結他的,如此看來,分會長必然不是他的終點。
可惜她和驚蟄不熟,也拉不下老臉討要。
衛一霖剛一扭頭,卻見驚蟄又從懷中掏了一對淡粉色珍珠給她,這兩顆雖不如皇長女她們的大,卻溜圓鋥亮,無紋無眼,也是極品。
“這……”
衛一霖眨了眨眼,手伸了又收,暗戳戳看了眼太女殿下臉色:“這不太好吧?”
“小小禮物,送友人的罷了,隨意處置即可。驚蟄知您府上有一位公子,還請宰相大人不要嫌棄,收下就當交了驚蟄這個朋友如何?”
驚蟄應對自如,笑得真誠從容,話裡話外隻道尋常,不曾牽扯半分旁的利益,聽得人心裡舒坦。
“那驚蟄公子,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卻之不恭,衛一霖便順坡下驢,接了寶珠。
見太女殿下隻是笑眯眯的看,不曾乾涉驚蟄舉動,她心裡又暗抬了驚蟄三分。
妊臨霜卻在想著驚蟄滴水不漏的話術。
他在商會中摸爬滾打了三年,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地熬,她心裡不由有些窒悶。
“喲,心疼了?”
不知何時,皇長女站到了她身邊,目光同樣注視著與衛一霖你來我往、談笑風生的驚蟄。
“你沒看錯他,是個好苗子,成長的很快。隻是我沒想到你當初說的辦法,竟是讓他進商會,去那群吃人不吐骨頭的老東西手下當差。”
妊臨霜訝異地看她一眼:“沒看出來,皇姐對商會竟看得如此通透。”
皇長女這回沒打岔,認真道:“隻是皇妹,在我們黎國,為商者雖頗受世俗追捧,有經商天賦者能平步青雲的確實浩如煙海,但大都難免重利。”
“你當初扶他走了這條捷徑,就不怕他回來時已不如初時純粹了麼?”
“怕麼。”
妊臨霜意味不明地輕笑了一聲,眼裡情緒近乎淡漠。
如果驚蟄對她的感情不純粹了……
她們本就起的晚了,轉眼已到傳膳時間,人卻全聚在前廳。
都是熟人,清明知道妊臨霜向來嫌棄太女宮裡各殿離得遠,便乾脆讓宮人布置桌椅,將菜都上到前廳來。
“好在他一直很純粹。”
至少他對她的野心一如既往。
妊臨霜看著驚蟄與衛一霖相談甚歡的模樣,想起他昨晚眼神亮晶晶地對她再次表白,真情流露時的少年氣讓她的唇角不自覺地上揚。
“也許這就是養成係的快樂吧……”
“養成係?”
皇長女愣了愣:“什麼玩意兒?”
妊臨霜也不解釋,看桌椅俱已布置好,宮人們擺完菜品告退,左右都乾站著等她上主位落座,便從善如流地坐了。
按規矩,她身側應當坐皇長女和衛一霖,但驚蟄如今以商會中人的身份站在這裡,和太女殿下的曖昧顯而易見,這二人顯然不會不識趣。
皇長女與衛一霖默契地對視一眼。
前者一拍腦袋,看向早就在下首挨著清明站的江宴,走了過去,挨著清明另一側,清了清嗓子道:“咱們幾個人吃飯,就不守那些規矩了,清明也坐下一起吃吧。”
妊臨霜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不過要說規矩,她本也是不打算守的。
她自然地將站在身後的驚蟄拉到身側,又指了指身邊最後一個位置,看向衛一霖道:“還請衛大人不要見怪,我們飯桌上不談政事,隨意些,坐下一起吃吧。”
衛一霖點點頭,坐到了她身邊。
她還是第一次坐得離太女殿下這麼近,忍不住扭頭看她。
卻見對方正笑眯眯地看過來,她頓時倍感壓力,連忙撇過眼,顧左右而言他:“殿下宮裡這菜,臣自上次宴會以後便想了多時了。”
還真彆說,她這落眼一看,發現對麵三人放的很開,趁她們這說話的當口,早就已經開吃了。
畢竟都是熟人,氣氛融洽得很,對太女和驚蟄的八卦完全不感興趣,光顧著悶頭乾飯。
說是乾飯,不如說是清明一個人吃,江宴和妊臨雪美滋滋地投喂。
她倆一個首席禦醫,一個皇長女,清明在明麵上也隻是個太女近侍,合該是他服侍她們的。
但瞧她們現在你一段魚我一塊肉地放清明碗裡,仿佛是和清明地位對調了一般,殷勤的很。
“衛大人若是喜歡,改日派府上廚子來宮裡學,我讓他們教教便是了。”
妊臨霜不甚在意地挑了挑眉,剛盛了碗山藥排骨湯給驚蟄,他又遞過來三隻剝好的蝦。
兩人吃著吃著,坐得雖很正經,眼神卻千絲萬縷地連著,手肘都快搭到一起了,要不是還有旁人在,不得不矜持端著,怕不是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都得試過一遍才肯罷休。
“殿下客氣了……”
衛一霖嘴上應承著,想偷看兩人互動,又臉皮薄怕被發現,眼神到處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