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國百姓們聽到這裡,連連點頭,議論紛紛。
“是啊,西麓國那裡的權貴都是男人,魚肉百姓,強搶民女,無所不為,太慘了……”
“不像我們,人人都能有肉吃,有酒喝!”
“對!太女殿下有仁愛之心,還體諒西麓國百姓,咱們都敬她愛她!”
人群中有個女子,敏感地嗅到了文字中的不尋常,低聲與身邊人道:“難道殿下決定要動西麓國了?”
“不會吧……”
她身邊人搖了搖頭:“他們和我們可還有盟約呢……”
“……今西麓國破壞兩國和盟在先,證據多廣,特此昭告天下,黎國為萬千百姓計,與西麓國道不同不相為謀,解除兩國盟約。”
遠處男子念書的聲音傳來,女子興奮地握住身邊人的手:“解除盟約!她真的要動西麓國!”
待男子讀完,人群裡的情緒由憤慨轉變為激昂。
城門口維護秩序的士兵抬手一指掉在城牆上的宦官,聲如洪鐘。
“如大家所見,受了西麓國宮刑的人餘生都無法自如小解,必須終生與尿布為伴,西麓國的宮刑不可謂不毒。”
百姓跟著他的手一抬頭,卻見那男子明明酣睡著,下身卻不受控製,淅淅瀝瀝地滴著尿,順著城牆蜿蜒下來。
百姓們見狀紛紛掩麵散開,神色複雜,在其身下空出一片空地。
“西麓國宮中有許多像這個人一樣的苦命男人,我們的敵人歸根結底也不是他一人。”
士兵話音剛落,人群中就有老人歎了口氣,聽話地放下臭雞蛋和爛菜葉,也不與那宦官為難,揣了紙片回家去。
有年輕人激動地拿了妊臨霜發的紙片,準備回家與鄰裡奔走相告。
關海如見人群逐漸被安撫下來,回身看向妊臨霜,疑惑道:“殿下此舉又是為何?”
“本宮本意不為羞辱他。特意給他喂了藥、蒙了頭,隻露出身為宦官的殘破身軀,就是想讓他安靜做個證據。
“使往來百姓明白黎國解除盟約背後的門道,提前布置輿論,以防有心人散布歪門邪說。”
妊臨霜看著那城牆上高高吊著的男子,心知此舉冒險,但若要速攻,就不能畏首畏尾。
“百姓知道了前因後果,又有本宮親筆為證,自然會口耳相傳,哪怕隻是赤身露體地掛他半炷香,也足以讓人看清他宦官的身份,傳到鄰國也更能服眾。”
關海如深以為然:“原來如此,是臣狹隘了,還是殿下思慮周全。”
“殿下,那些紙片上的字都是您寫的嗎?”
城門口還有許多百姓在撿紙片,少說也有上千張,看得關海如目瞪口呆:“這麼多,得寫多久啊?”
“不久,”妊臨霜於袖中掏出一張紙片,笑眯眯地遞給她,“本宮隻寫了這張。”
關海如接過,又拿起屬下呈上來的紙片,將城門口發的與妊臨霜寫的一對比,就發現了端倪。
“這是……”
她看著兩者字跡絲毫無差,但用墨的質感全然不同,一水墨淺淡、一油墨濃黑,似有所感,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盯著妊臨霜。
“是為印刷術。”妊臨霜唇角勾起。
發傳單怎麼能不用印刷術呢?
關海如恭敬地為她斟酒,似懂非懂:“何為印刷術?”
“木板易生毛刺且不耐用,本宮便讓石匠根據本宮的字跡,用陽刻篆文字於石板表麵,再將石板表麵用油墨覆蓋刷勻,印到紙張上。”
妊臨霜笑著伸出一指,在她麵前晃了晃:“你也可以理解為放大版的印章,不出一日便可完成。”
“哇,如此甚好,殿下英明!”
關海如嘖嘖稱奇,激動地將手上兩張紙片收好,猶豫再三,厚著臉皮道:“殿下,這張原跡……微臣鬥膽,可否賜予微臣?”
妊臨霜嘴唇微動。
關海如生怕她拒絕,忙解釋道:“臣知道,殿下墨寶輕易不得外露,無奈家中有一小子,喜好書法,素來敬愛殿下。”
“自去年宮宴上,他見了殿下題字,便驚為天人,懇求微臣多時。但微臣久居刑部,甚少有機會與殿下相處,一直不得機會……”
“無妨,拿去便是,不必如此小心,”妊臨霜笑著點了點頭,“男孩喜好讀書也是好事,便當是本宮贈與他的罷。”
“臣多謝殿下!”
關海如喜不自勝,美滋滋地把兩張紙都揣進了懷中。
她看了看城門下聚集的人,又看了看被吊在城牆上不省人事的宦官,小聲試探。
“殿下,您就不怕惹急了西麓國那幫人,乾脆縮頭烏龜做到底,單方麵封鎖西麓商道麼?”
“封鎖了,他們就活不下去。”
妊臨霜笑眯眯地將杯中最後一口酒飲儘,緩緩起身。
她早已命林氏商行撤回滲入西麓國的勢力,驚蟄也配合她動用了商會關係,給西麓國商人們施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