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業 她看似與人親近實則最是疏離(1 / 2)

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世子率先開口。

“聽太女殿下說,你是保皇黨?”

楊博廣心思百轉千回。

黎國太女和燕施世子的關係到底如何,竟將這種隱晦之事都與他共商?

她不會平白無故多此一舉,必然有所圖謀。

一想起那個魔鬼,他就覺得世子接下來要說的話不簡單。

但是前麵馬車裡就坐著魔鬼,他根本沒有力氣撒謊。

也許是因為妊臨霜已經成了他的心魔,楊博廣總覺得撒謊遲早都會被戳穿,隻好恭敬對世子一拜,老實懺悔道:“臣之前對世子多有得罪,是臣無禮,還請您多多擔待……臣如今的確是保皇黨。”

燕施懶得周旋,淡淡道:“你我之間,過往種種恩怨皆可放下,我如今隻與你談西麓國的未來。”

這三年來經常和妊臨霜相處,他已經習慣了直來直去,能說一兩句客套話已經是頂頂客氣了。

楊博廣看他臉色平靜,不像發怒,不由試探道:“您的意思是……?”

“你覺得如今西麓國如何?”

燕施靜靜坐在豪華馬車一角,眼神虛焦,仿佛老僧入定、超脫物外。

楊博廣似有所感:“自是遠不及黎國的。”

倒不如說太子所圖皆是妄想。

他為曾經的自大再次道歉,來了黎國以後他才知道太女的厲害,黎國的國力強大到肉眼可見的地步,百姓之富庶尚且不談,守衛之森嚴比起十多年前,簡直猶如雲泥之彆。

還好有麓山天塹。

受自小的認知影響,他原以為是天塹阻礙了西麓國的擴張,卻沒想到天塹是在保護他們,使得皇帝和太子隻能做些小動作,黎國礙於顏麵,也不能明著追究。

若沒有麓山天塹,西麓國真要與黎國宣戰,不亞於以卵擊石。

正當楊博廣思考時,老僧入定般的燕施突然動了動唇。

“我想殺了老皇帝。”

語不驚人死不休,世子抬眸看向他時,眼裡已然有了紅塵。

楊博廣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世子到底經曆了什麼,眼神裡的分明就是殺氣。

他開口,聲音怕得顫抖,求饒道:“您……您彆嚇臣……”

燕施眉頭一皺,有些不耐煩:“你是保皇黨,隻消回答我,若是我想殺了老皇帝,你待如何?”

“臣……臣……”

楊博廣支支吾吾,踢了個皮球:“不瞞您說,臣隻能聽太女殿下的……臣已經效忠她了……”

燕施一頓,倍感意外:“剛來了十天,你就已經叛國了?”

準確地說,是來的當天就叛國了。

楊博廣腹誹,慚愧道:“是。”

燕施嘴一咧,盯著他黝黑的臉。

“倒顯得我這十三年像個笑話。”

楊博廣嚇得跪在了他麵前,俯首叩頭。

馬車平穩寬敞,跪了一個人也不顯得擁擠。

雖然他不明白他一個使臣為什麼要跪一個回國省親的質子,但他覺得還是先跪了比較保險。

不想燕施見狀,神情變成了全然的冰冷:“你很喜歡跪?”

楊博廣瑟瑟發抖,黝黑的臉上全是窘迫,昨天在酒樓時那種屈辱的感覺又來了。

怎麼回事,這位世子看著麵相仁善,眉眼含情,竟然不是個繡花枕頭,言語間嗆得他一個字都答不上來。

也許在西麓國無法監視到的黎國皇宮內,這位曾經柔弱怯懦的世子,已經悄悄地長成了足以反噬西麓國皇族的怪物。

或許他真的可以殺掉老皇帝,那樣他的妗兒就能重獲自由……

楊博廣為自己大逆不道的想法感到心驚,同時又有一種異樣的興奮感。

“果然貪生怕死。”

燕施舒展身體,抻了抻腿,盤腿很累,便換了個大開大合的坐姿,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情緒:“那便跪著聽我說話。”

楊博廣鬆了口氣,點頭如搗蒜。

“我的母妃,也就是曾經的燕王妃、如今的施太妃,和老皇帝育有一子,你可知情?”

他提起母親時,神情是全然的麻木,無波無瀾。

楊博廣一驚。

此事乃宮闈秘事,也是太子近日對朝臣中保皇黨頻頻發難的主要原因之一。

太子唯恐自己將來會被新生兒取代,便想效仿他那罪孽的父皇,設計陷害老臣,借老皇帝的刀殺人,趁官位空懸,在朝中安插耳目。

對於幼弟的存在,他更是極為避諱,宮中上下知情者甚少,若有知情的宮女不慎提及讓他知道,便會被剜去雙目,割掉舌頭,麵上刺字,再發配去軍中為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