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弗羅旺區成功獨/立了呀?雖然政/變失敗了,利利烏姆還是得到想要的了吧?」
在我的沉默中,海迪耶越發忐忑,而她腦中的係統也沒有吱聲。
良久,直到加西亞投來詢問的視線,我緩緩道出再三斟酌的話語:「如果隻是一部聚焦於人物成長的作品,忽略其他要素是可以理解的取舍。」
我無視海迪耶欲發言的動作,繼續說:「但對我、利利烏姆家族,乃至弗羅旺區的人們而言,每一個瞬間都是現實,海迪耶小姐。」
截圖、攻略、積分……這些詞彙適用於遊戲世界中,在海迪耶眼裡,除了自己外的個體都隻是NPC,不自知地揣著高高在上的心態享受和NPC互動的過程。
彷佛神靈那般執掌凡人的命運,將所有的悲歡離合視作一場演出,興致來時便玩樂似的參與其中──十分地令人不快。
所以,我要將她扯下玩家席。
「這個世界不隻多瓦王國,劇情結束一段時間後,弗羅旺區的獨/立會消失在曆史的洪流中。這是絕對不可避免的,甚至到了那個時候,搞不好連弗羅旺區也不複存在。」
讓她意識到,自己也是其中一員。
「懷璧自罪的道理,弗羅旺區早在百年前就經曆至今,尤其蠢蠢欲動的豺狼可不隻有多瓦王室。」
海迪耶結結巴巴地說:「但、但是!即使原著中弗羅旺區發起政/變,仁慈的多瓦王室依然守護住了王國的和平。」
該如何評價海迪耶的反駁呢?大概是雛鳥般無力吧。
「印象中應該即將發生了吧。」在海迪耶的不解中,我壓低了嗓音道:「多瓦王室二公主走訪佩西區時,遭遇海難喪生的事件。」
海迪耶的肩膀一跳。
「為了讓公主以平民的身分生活,策劃一場假死,最後卻由佩西區承受罵名。」我用指尖描摹鎏金煙嘴上的浮雕,「那場大眾認知中的海難重創了佩西區的名譽,更使得數十年後,當一輛民用火車滾落佩西區與洛克斯區間的峽穀,佩西區堅持拒絕擔下問責。」
明明是王室成員的放任及一意孤行,佩西區被割開難以愈合的傷口,在港口立起二公主的雕像時,轉換了身分的當事人在另一個區域過上嶄新的生活。
協助佩西區重新站起來的責任,完全在於多瓦王室。即便隻是言語的寬慰也好,多少能夠撫平針紮似的疼痛,但是……彷佛將親情被撕裂的埋怨,悄然投注在代罪羔羊上般……
多瓦王室什麼也沒做。
「到頭來多瓦王室也不過是群自私的人。」
「人類本來就是這樣啊!因為感性做出偏心的舉動,這樣才是栩栩如生的人類……」海迪耶的音量逐漸減弱,最後消散無聲。
「妳說的沒有錯,海迪耶小姐。」我放下煙管,緩慢地、輕柔地,用儘真誠的語氣這麼呢喃:「我的行為也是受到感性的驅使,在觀眾的角度來看無疑是反派,但我不是妳的敵人,而且可以說我們擁有相同的立場。」
「相同的立場?」
不斷加速的心跳在我的耳膜鼓動,我竭力放柔語調,逼迫自己維持臉上的善意淺笑,「妳的目標是讓阿本德幸福,我的則是讓弗羅旺獲得應有的待遇,為此我們或多或少得介入原著劇情,對吧?」
海迪耶遲疑了下,接著點點頭。
「我們的目標並不衝突,沒有敵對的理由,那麼何不互相合作呢?知道彼此的願景,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對妳我而言可是雙贏的局麵。」
“……係統,這樣是可以的嗎?”
“本係統剛剛查閱了遍規章,沒有明文規定不可以和原著角色合謀,況且曼蘇爾.利利烏姆的情況特殊,他是主動發現本係統的存在,並非宿主泄密。”
「好耶!有一起奮鬥的隊友感覺真好!」海迪耶喜不自勝地握住我的手上下揮動,「今後還請多指教囉!利利烏姆長官。」
「我現在還不是五長官,這裡的利利烏姆也不隻我一個,直接稱呼我的名字吧。」
或許得和她強調男女避嫌的重要性,這麼想著的我,在兄長注意到前,不動聲色地收回自己的手。
“不得不說,就連本係統也被你說服了,曼蘇爾.利利烏姆。你的加入讓未來變得更加多元,從某方麵來看,迎合創造本係統的高位麵世界的目的,雖然不知道這是否在你的計算中,但本係統將會適時提供你部份協助。”
「曼蘇爾先生也能賺取積分嗎?」
“當然不行,和某個花心大蘿卜不一樣,我隻綁定一位宿主。宿主得根據曼蘇爾.利利烏姆的要求,使用自己的積分換取適合的道具給予幫助。”
「係統妳變壞了!妳以前不是這樣的!怎麼能讓舊愛養新歡呢?」海迪耶握拳抗議道:「我不再是妳的親親寶貝了嗎?」
“怎麼會呢?本係統相信親親寶貝一定可以的,愛妳!”
海迪耶賭氣似的鼓起臉頰,「我要和妳絕交三分鐘!」和係統的鬥嘴告一個段落,海迪耶立馬以寫滿期盼的眼神注視我。
我眨了眨眼,歪首問道:「怎麼了?」
「能不能來一下?那個、就是……每一個穿越者的浪漫……」見我依然沒有接收到她的暗示,海迪耶直盯著我,而後氣勢萬鈞地喊了句:「天王蓋地虎!」
說完,她滿眼躍躍欲試地注視我。
……有那麼一瞬間,我懷疑自己是否下錯了這一步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