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沁,還是你最懂事了。”周建眼眶微熱,伸手捏捏許沁肩頭,“舅舅每周都會回來看你的,津南市也就一個小時車程,很快的。”
“嗯。”許沁掐著手,維持著笑容。
“等過年的時候,舅舅把你接到津南市來。”
“好。”
“你自己天天做好吃的,錢不夠就給舅舅說。”
“知道啦。”許沁眉眼一笑,急匆匆的把周建推出房間,“快去收拾吧,等會兒趕不上客車了。”
周建轉身進屋消失不見,許沁再也忍不住了。
她趴在欄杆上,眼圈裡打轉的眼淚瘋狂砸落,心裡的委屈和苦楚跟泉眼水似的不停冒。
當年,媽媽也這樣離開她的。
媽媽把年僅六歲的她交給了舅舅,現在舅舅也離開了她,隻剩她一個人了……
等兩人離開,許沁看著空蕩蕩的房子,除了不能搬走的都搬走了,許沁有一種他們再也不會回來的感覺。
許沁坐在沙發上,脫掉鞋,把自己蜷作一團,房間裡好安靜,安靜的可怕,剛剛才壓下去的淚意又漫上來了。
許沁忽然瞥到鞋櫃旁一個黑色錢包,是舅舅的,應該是彎腰穿鞋時從褲兜裡掉出來的。
舅舅會著急的,許沁撿起錢包追出去。
還沒到一樓就聽見一陣笑聲,……那聲音太熟悉了,許沁心突然有點涼,不敢下腳再往下走,她小心翼翼探出頭去看。
丁婭和周建兩人站在路邊,丁婭捶著周建的肩膀,細長的眼睛裡滿是竊笑,“周建,你這輩子就這點長處了,你演的太逼真了,我差點都相信了,……果然老實人是最可怕的。”
周建狠狠的抽了一口煙,得意洋洋道:“許沁和她媽媽一樣,不能硬來,需要賣慘來獲取同情心,否則你認為許沁會一次性拿出這麼多錢還賬?我們能順利分到錢?你能付得起你心心念念的房子首付?”
什……什麼?
許沁耳畔像突然被轟炸了一般,嗡嗡作響,大腦一片空白,她木訥的看著那兩個人。
丁婭撥弄頭發,睨著周建:“你給個明話,他們到底給你分了你多少錢?”
周建手指尖抖著煙灰,很是傲慢,“三十萬。”
“三十萬?”丁婭癟了癟嘴巴,很是不滿道:“我們給他們出的注意,還挨了一頓打,才分我們這點?”
“彆急。”周建不以為然的笑了聲,口鼻腔吐出濃煙,他繼續道:“宋家不是說還會給錢嗎?她們不也是經常寄東西過來嗎?細水才能長流。”
“行吧行吧,細水長流。”丁婭手指繞著頭發,突然腦中一個念頭出現:“周建,你就不怕你姐知道你乾的那些事情之後,從墳裡鑽出來打你?”
“我怎麼了?”周建理直氣壯地笑道:“這麼多年我不是幫她好好照顧著許沁的嗎?得頂許沁半個爸爸吧?”
“哈哈哈……是啊,許沁還說給你養老呢。”
兩人嘻嘻哈哈的坐上出租車。
許沁腳像被旱在水泥地裡,一步都動彈不得,她的心臟猛然間一股巨大的力量攥住,疼痛從心口蔓延到四肢。
所以這麼多年周建對她都是偽裝?
怎麼會有人偽裝了十多年呢?
媽媽這麼這麼的相信他。
與他共屋簷十年,甚至有一瞬間許沁以為那是父愛,沒想到麵具之下是這麼醜惡的麵孔!
想起周建跟她說過的話,拍過她的肩膀。許沁喉頭泛上一股強烈的惡心感,她捂住胸口,在角落乾嘔,像是要五臟六腑都嘔出來。
許沁太難過了,這裡連空氣都會讓她覺得惡心,粗魯的把眼角淚水擦掉,她要走,她要跑,她再也不要呆在這地方了。
許沁回到家就開始收東西,她不知道她要去哪,唯一確定的事情,是她一秒都不能呆下去了。
否定周建,就像是否定了她過往十年。
她建立的情感世界在轟然之間倒塌。
許沁收著收著,突然開始失控。
她突然好想好想媽媽,好想媽媽在身邊。
媽媽為什麼拋下她走了。
她真的好害怕好孤單。
她不想再裝了。
胸口壓抑多日的情緒終於泄了口。
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沒有任何收斂。
這仗勢要把所有委屈難過都哭出去。
門口傳來敲門聲,許沁看了眼,肯定是周建回來拿錢包來了,許沁把錢包扔向門口,幾乎用儘全力嘶吼:“你給我滾!!!”
那頭還在敲門,許沁突然愣了下神,如果是周建,他應該早就開了門。
許沁抽著身子,逐漸平複情緒,她用袖子胡亂擦了擦鼻涕,喘著粗氣,打開門。
然後許沁以這輩子最落魄的樣子撞見宋希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