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陬早就說過,她是季榎的粉絲,能夠得到偶像的親筆作畫,也算是追星生涯的一大圓滿了。
“隻是,你現在是頂著菲婭的臉,我就算畫也畫不出你真實的模樣。”,季榎歪了歪頭,提議道,“要不,你先畫一幅自己的肖像給我看看?”
“呃...素,素描啊?”,孟陬咬著下唇,有些尷尬的站了起來,在屋裡轉圈。
“怎麼,你不是學美術的嗎,素描是基本功,難道你連自畫像都覺得難?”,季榎站在她身後,探頭看著她的側臉打趣道。
他的話雖是調侃,可孟陬聽著總覺得熟悉,並且汗毛豎立。
仔細想了想,這些話她曾在老師的口中聽過多次。
不知怎的,她莫名對季榎肅然起敬,有一種要完成老師交代的結課作業的緊張感。
“難倒是不難,隻是...我本人可沒有菲婭這麼好看。”,孟陬這番話實在是謙虛了,其實她大可不必這麼沒有自信。
她的相貌完美的繼承了父母的優點,自然生長的野生眉自帶英氣,纖長的睫毛下兩隻圓圓的杏眼,又緩和了鋒利的臉部輪廓。
微笑時稍顯稚氣,冷臉時又自帶氣場,這兩者原本相斥,可在她臉上卻呈現出一種本不該存在的大和諧。
簡短形容的話,大約就是如果她穿越到古代,穿上男裝假扮成鮮衣怒馬的少年公子,完全不成問題。隻要她不自爆身份,就是瞞到洞房花燭夜,也不會被人察覺。
可要是穿著石榴裙,略施粉黛,又是個眼波流轉的俏麗小娘子模樣。
“好不好看都是個人審美,並且隨著時間和眼界的變化各有不同。就連畢加索藍色時期的作品畫也時常有人議論呢,有人認為藍綠色太過陰鬱,是導致他生前一直難以售出這些畫作的原因,可是現在卻成了名畫,效仿的人也不在少數。所以你的樣貌無論美醜,不過是自我評判,不能代表他人眼中的你。”,季榎在自己的領域裡遊刃有餘,他也確信孟陬能夠聽得懂他話裡的意思。
兩個有著同樣興趣愛好的人,確實會有更多的共同話題。孟陬明白他這是在借畫喻人,暗示著他不在意自己的美醜。
“出來的有點久,我得回去了,晚些時候我給你送飯來。”
孟陬被他的回答弄得芳心大亂,要是再不走的話,恐怕就要淪陷了。
季榎點點頭,往後退了一步給她讓道。
原本準備悄無聲息離開的他,此刻又有了留下的理由。
*
回到古堡,孟陬沒有看見琳娜和瑞隆。
反倒是蓋勒在廚房忙進忙出。
“你在這做什麼?”
“你說呢,拉屎?”,蓋勒對於她的明知故問做出反擊。
孟陬白了他一眼,轉身就要上樓。
“哎,去哪兒?不一起吃點兒?”
蓋勒舉起餐盤晃了晃,邀請孟陬共進午餐。
“謝謝,我對你的排泄物不感興趣。”,孟陬雖然不愛記仇,但她可不想慣著蓋勒。
“你不吃,那個住在我家的人總得吃吧?”
他的聲音突然放大,生怕彆人聽不見似的。
孟陬一個闊步呲到他麵前,用眼神恐嚇著。
“你是不是有病?”
“放心,琳娜和瑞隆都不在,他們被阿莫斯叫去了,最起碼要到晚上才能回來。”,蓋勒玩世不恭的笑了笑,端著兩個餐盤走到餐桌前,順勢為她拉開座椅,“吃吧,我手藝還行,不比瑞隆差。”
孟陬見他紳士有禮,不像沒事找事的樣子,也就卸下了防備。
況且她的確餓了,聞著菜和肉的香味,饞得快流口水了。
在她坐下之後,蓋勒也為自己拉開座椅,他和阿莫斯一樣,是這座城裡少數不信上帝的人。
他不禱告,也不做禮拜,拿起刀叉就吃個不停。
孟陬也不信教,她隻有在考試和遇到危險的時候,才會臨時抱佛腳,把佛家道家和耶穌都在心裡默念一遍。
“謝謝你。”
孟陬正埋頭苦吃著,蓋勒冷不丁給她來了這麼一句。
她轉過頭看了看屋子裡還有沒有彆人,接著疑惑的指著自己的臉問道:“我?你是在謝我?”
“不然呢?”,蓋勒放下刀叉望著她。
“我何德何能啊?”,孟陬受寵若驚,“你謝我什麼?”
“謝謝你告訴我父親還活著,還有...謝謝你為薇姬說那些話,她要是能聽見,應該會很高興。”
孟陬低頭回想了一下,她有為薇姬說過話嗎?什麼時候?
“哦,你是說我跟琳娜夫人講的那些話啊?那你沒必要謝我,我隻是說出實情而已。況且我說那些話更多的是為了自己。”
無功不受祿,孟陬覺得自己擔不起他這一謝。
“我謝我的,接不接受是你的事,我也隻是為自己心安而已。”,說完,他一聲不吭的乾完了餐盤裡的菜。
接著向前一推,對孟陬說了聲“記得把盤子洗了”,就站起身往門外走了。
“我就知道這聲謝是要付出代價的。”,孟陬心不甘情不願的擼起了袖子,罵罵咧咧捧著餐盤去廚房清洗乾淨。
瑞隆和琳娜不在,蓋勒又不乾涉她做什麼。
所以這一下午她都窩在房間裡,架起了菲婭的畫板,拿起素描筆憑著印象畫出自己的自畫像。
自從來到這裡,她摸的最多的東西就是槍,再次拿起畫筆還有些生疏。
畫了改,改了畫,作廢了好幾張素描紙都沒有達到她想要的效果。
直到太陽下山時,她才決定好要畫自己的哪個瞬間。
她落筆在紙上,回憶著自己被車撞飛之前的模樣。
那是十二月底,她所在的城市依舊不肯像北方城市一樣正常入冬,這令她十分失望。
為了感受冬天的氣息,孟陬拿著機票,準備踏上去北方城市滑雪的路途。
她穿著一條黑色的過膝長裙,站在路邊揮手攔下出租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