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星逸腦子莫名短路,他張口就是:“我的床我肯定睡過啊,怎麼?你還嫌棄我啊?以前……”
他突然意識到他在說什麼,因為他看見白燁皺了眉。
空氣一時有些安靜。
白燁不知道為什麼江星逸又不說話了,靜靜地看了江星逸幾秒:“沒。”
沒什麼?
沒嫌棄我?
江星逸剛剛突然冒出的一點不自在又消散了,心裡卻還嘀咕,白燁你個大冰山,沒事皺什麼眉!
白燁把行李箱放到了門口,然後拿出了換洗的衣服,看著不遠處的江星逸:“你現在要洗澡嗎?”
江星逸:“出門前已經洗過了。”
白燁垂著眸,過了幾秒,然後說了聲“謝謝”。
江星逸沒說話,心裡的小人卻又開始蹦噠了。
現在知道說謝謝了?
剛剛在機場碰到等了你那麼久的我的時候你怎麼不說,一直要到現在才說。
白燁進了主臥的浴室。
江星逸聽見裡麵傳來的嘩嘩的水聲,有些失神。
磨砂的玻璃隻能隱隱約約看到白燁的輪廓,認真看能微微看得清他動作。
江星逸看了一會,臉突然有點燒。
真是見鬼了。
他對著白燁隻是一個背影,發什麼呆。真是有毛病了今天,趕快睡吧。
開始明明因為剛睡著被沅戚堰電話吵醒,所以又覺得困又覺得累的江星逸,在床上滾了幾下,睡不著了。
日啊。
肯定是因為白燁在裡麵開水聲音太大了。
結果下一秒,浴室裡的水聲就停了。
江星逸抬起頭,望著在隻是床頭的燈光照射而顯得模糊的天花板,怎麼都無法再讓自己變得冷靜。
哎。
果然,白燁就是個禍害。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的水聲漸漸遠去,江星逸都快睡著了,卻聽見了一聲門被推動的響聲。
江星逸應聲抬眼。
男生眼皮低垂,淺色的眸子裡透著清冷的神色,像窗外透進的月光,他烏黑地發低垂著在額前,顯得膚色越發瓷白了。
白色的羊毛衫套在他身上,也顯得寬鬆而顏色過於冷淡,水順著他微微低垂的發緩緩滑落,溜進不算緊貼的衣領間,被潮濕沁著的脖頸白得驚心。
這是一種讓江星逸覺得驚心動魄的美,讓他有些移不開眼。
江星逸朦朧的眼睛對上了那雙清澈透亮的眼睛。
江星逸突然就又清醒了過來,有些慌亂地彆開眼,他自己都不知道,心頭的悸動怎麼會如此激烈。
明明,已經過去五六年了。
他們的故事,早就應該結束了,這幾天過去,他們也不再會有更多的瓜葛了。
他突然覺得自己有些難看,他想起前不久發生的那幕對話,顯得狼狽而落魄。
直到白燁緩緩走向江星逸躺著的床:“還沒睡?”
他的語氣平淡,眼神從江星逸身上掃過又很快移開視線,仿佛真的隻是隨口問一句。
江星逸的腦子裡才收起了所有的想法,然後強迫自考擠出一點聲音,讓自己看上去正常一點:“你洗澡聲音好吵。”
這就明顯在找茬了,是江星逸讓白燁洗澡在前的,理由是因為兩個人都有潔癖,而且白燁已經儘量把水開得小了,儘量不去打擾到江星逸休息。
白燁的腳步都頓住了,他過了好一會才道:“我下次會注意的。”
江星逸愣神的期間,白燁已經走到床邊和他對視了。
江星逸看著那雙冷質感的眼睛,突然發現,他已經看不透白燁了。
這麼久,他都不曾從白燁的聲音裡聽出絲毫的喜怒哀樂的變化,比曾經那個就已經夠冰塊的少年,聲音還要清冷幾個度。
一時間,他竟然有些恍惚。
白燁垂著眸問:“吹風機有嗎?”
江星逸下意識就想說“家裡當然有吹風機,你怎麼連個吹風機都找不到”,結果話都到嘴邊了,他才想起來。
上次沅戚堰到這裡來了一趟,然後和他說他忘記帶吹風機了,拿走了。
江星逸來之前是住父母住的地方的,他已經有幾天沒呆在這裡了。
江星逸心裡一句你妹,早知道還是送這尊大佛去酒店了。
白燁看著江星逸一變再變的臉色,就知道沒有吹風機,然後又回到浴室,拿著帕子擦了擦。
江星逸問:“那你現在怎麼睡?”
白燁的頭發偏長,並不是標準的寸頭,也說不上是個什麼發型,想再冬天一下子乾事不可能的。
白燁掃視了一下江星逸的臥室:“我能開暖氣嗎?”
其實江星逸不怕冷,但是極度怕熱。他冬天幾乎都不穿羽絨服和棉衣,頂天了穿件毛線衣都算是多了的。
所以他冬天也不怎麼需要開暖氣,隻是當時買了,怕以防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