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6 探賾 大抵是搞笑的……(2 / 2)

直至綠樹破頂之前 渟鶠 4810 字 10個月前

“好。請問您每周大約看望幾次您的兒子?”

藺培園呼出一口熱氣。那八個字終於沒有再在他的眼前找存在感。他回答:“兩次。我和我夫人都比較忙。”

“那您的兒子近幾周有去過什麼地方、見過什麼人嗎?”

藺培園無聲地勉強一笑,儘量把自己扮成一位因兒子被害而萬分憔悴的父親,可事實上他的演技並沒好到哪裡去,反正嬴岫對他的“懷疑”肉眼可見地一點沒少。

他一攤手:“抱歉,這個我還真的不知道。小煦上學了之後我們都不怎麼管他了,他自己安排的時間我們都不怎麼過問的…他一向很獨立。不過想想,這兒交通什麼的都很不方便,他應該也去不到哪裡,不是嗎?”

贏岫不輕不重地敲了敲桌子,複合板振動的聲音讓薄培園反射性地閉了嘴。反應儘收眼底,嬴隊長微微一笑,用最最禮貌的語氣提醒藺先生:“藺先生,請不要說多餘的話。您隻需回答我的問題即可。至於推測,您大可放在心裡,不必說出來。”

藺培園很想皺眉,但是又不能在嬴岫麵前露出奇怪的表情。他隻得咽了一口口水,裝得無比配合。

贏岫則保持他那禮貌的微笑。既然已經探明態度,那麼後麵的問題隻要按部就班地問就好了。

……

贏岫率先站起來,把椅子推回桌子下,摁掉錄音筆的錄音放回口袋裡。

藺培園可能對椅子摩擦地板的聲音有ptsd。此刻被定在椅子上…不敢動。

嬴隊一貫禮貌:“藺先生?藺先生,我要問的問題已經問完了,您可以出去和您的夫人見麵了。”

“啊…哦,沒事,我現在就出去。”商培園回過神來,左手撐了一下桌麵站起來,朝門外走去。

“您也不必太難過,您兒子的死我們會還他一個公道的。”嬴岫在他經過門口的時候攙了他一把,一隻手搭在他肩上。藺培園聽見這話狀似慰藉,點了點頭。

從那間屋子出來後,藺先生就拉上平複了心情鎮定下來的藺夫人離開了,說是有什麼單子要詳談,耽擱不了時間。

嬴岫站在大門口目送這對慌張的夫妻離開,真心覺得他們用的借口太拙劣了——怎麼可能會有兒子死了還要看準點談生意的呢?瞎子都看的出這是明晃晃的借口。

嬴岫不可能對這個擬定在逃嫌疑人和他的家屬特彆放心。他打了個電話,叫了自己常派遣的兩個便衣跟緊藺培園。

他回到四樓,時安禮和聶岑剛整理好筆錄等著他看。嬴岫不著急看那份筆錄。他走到一號現勘小哥身邊蹲下,將手裡的東西亮給他看:“拿這根東西去和藺煦的DNA做個親子鑒定。”嬴岫意味不明的笑起來,“結果可能對這件案子有奇效哦。”

小哥答應下來,擦乾手套接過那根檢材。

一根寶貴的,短細但毫無光澤的頭發。

嬴岫頗似自戀的哼哼一聲,踱著步子走開了。

午後2時左右,正是陽光最烈,溫度最高,濕度也最低的時侯。正適合做潛血檢測。

原先是不必等待時機做的。畢竟大多數嫌疑人並不會有閒心把血跡清理一遍,什麼但血滴血灘都一目了就。要做這種細致檢測,得虧這案子的凶手心理異於常人,把血跡抹得一乾二淨,故意勞煩各位警察大人了。

一號現勘小哥帶著檢材走了。二號現勘小哥用“核善”的目光命令剩下的三名刑偵幫他噴魯米諾。

嬴岫看了看角落裡還在拚命看監控的視偵,認命地放下手裡的手機,接過噴壺。

……

在以藺煦桌椅為圓心的半徑2.5米內部被灑上了魯米諾溶液。

他們關上門,拉上外置遮光布,靜待時間使其發亮。

殘落在地板上的血鐵開始在發光氨的催化下一星一點的亮起來。幽藍中帶點綠的顏色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夜晚海麵偶然出現的發光藻類。

對有些人來說它們是很美的,值得駐足觀賞。而對有些人來說,它們是注意的同義詞,值得花費力氣從視野中鏟除。

但現在這些都不重要,無論是“觀察”派還是“鏟除”派都需要靜待時機———

因為一呼一吸之間,都很容易驚走隨遊光而來的魚群。

……

二十分鐘過去了.現場僅剩的現勘打開了教室的門。撲麵而來的大麵積熒光向四個人哭訴著現場的慘烈。現勘小哥雖然年輕,但還是很勤奮的出現場的——見過很多“大場麵”,但並不妨得他的板子差點掉到熒光人工湖裡。他兢兢業業地在旁邊記錄數據,然後反饋回局裡的同事手上。

嬴岫看著熒光人工湖和它旁邊大喇喇的空白區,想起廉隅發來的屍檢報告。

凶手隻在藺煦身上留下了一道長5.5厘米,深0.9厘米的致死傷,是由類似匕首的單刃兵器一次性切割而成,周圍沒有試切創,甚至連明顯的約束傷都沒有。這些證據加上清洗現場的行為都可以佐證凶手心理的強大。

此外,在藺煦體內發現了殘留的安眠藥。還原量是正常的劑量。據他在外合宿的舍友說,藺煦吃安眠藥是習慣,他也從不掩飾,隨身攜帶藥瓶。這點被廉隅證實,他身上確實有一個還剩一半藥的藥瓶。

……一個不屑於用死者習慣殺死對方的高大男人,和一個經常吃安眠藥的學生。

他們背後到底有什麼樣的關係?

他現在又在哪?

殺完人揚長而去,讓目擊者看到完整的殺人過程。

說實話,包括年輕氣盛的嬴岫和年老色衰的x姓副局,都對故意向《刑法》挑釁者極其厭惡。那一點點的沾沾自喜,有苦衷,或單純以此為樂。隻要有人過界,就會有下一場苦難的狂歡。

在在場的幾個人都義憤填膺時,嬴岫突然想起了什麼。他打了聲招呼就下了樓,塑料鞋套粘在地上又起來的小噪音一路從四樓響到了後院。

他顧不上將憤忿表露於麵上。但正因為憤忿,他也更有活力,更有精神去信任他們能辦好這個案子。

辦清每一件案,還有理無辜的人一個公道,給無中生事的人一次懲罰。

這是他,他們作為這個國家的警察,應追求的成就。

徘徊間,贏岫已經摸到了自己之前放在這裡的長續航錄音機。他伸手一拽,把貼在夾縫裡的還在工作的錄音機拉出來

呼。嬴岫大鬆一口氣,摁下 停止鍵。錄音自動保存分割,嬴岫將它裝回口袋裡。先前他總有種預感,犯下這樁案件的那個人會回到現場。在說不清道不明的直覺驅使下,他在這個後院的牆縫裡貼了一個錄音機。

接下來,在短時間內能否找到新的突破口,就看這份錄音的價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