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
何清溟轉頭。
悠風輕拂,袖袍飄動,逆光下,他的身影過分清晰。
對於這個略顯突兀的問題,一向無所畏懼的他,並沒有多想,肯定地回答道:“敢啊,龍算什麼?沒什麼好怕的?”
他好像在回答武力上的強弱問題。
景澤天愣了下,豎瞳若隱若現。
話說出口的一瞬,他登時後悔了,自己居然沒控製住龍性,向對方問出那種話。
可聽到對方回答後,他這身麻煩的血脈又在莫名其妙的發熱發燙,好像因為對方的回答血脈沸騰,恨不得衝動地占據對方。
它們總是這樣,一旦遇見美麗、強大的生物,就控製不住地想征服對方。
簡直是烙印在本能的惡劣習性。
而自己不能,也絕不會屈服於這種習性。
是的,這一定是血脈造成的衝動,龍性造成的錯覺。
少年抿唇,默不作聲。
何清溟見景澤天一臉抑鬱,以為這小子又被惡體反噬了,正欲湊近看情況,結果景澤天立時鬆手,猛然後退一步,像很抗拒他的接觸一樣,陰影下的雙眸好似透著抗拒。
自己說的不對嗎?惹他生氣了?
何清溟沒搞懂,就見景澤天還是一副冰冷的模樣,忽然走了過來,與他擦肩而過,先走進了光亮處,隻留下一句話。
“沒事,走吧。”
“……”
何清溟看著景澤天的背影。
這小子不僅冷漠,還喜怒無常欸。
他心中難免生出挫敗感,被宗門同修敬而遠之的冰冷眼神在腦海裡一連閃過。
真難啊,跟人相處,比淬煉肉.身、登臨極境,還要難上好幾倍。
但何清溟也不是輕言放棄的人。沮喪了下,他還是跟了上去。
“你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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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境之外,幾個長老吵了起來。
“怎會讓他們二人也進去了?”
“惡土蠻子,還有那個來路不明的少女。我們為開辟秘境付出了多大努力,要是讓他們得了龍……秘境裡麵的上古傳承,豈不是賠大了!”
說話者沒敢說出“龍巢”這個字眼。
在場大部分人還不知道秘境深處是龍巢,要是說出去了,隻怕會引來更多眼紅者。
幾大宗門共同合力,為的當然是他們自己。可是現在,那兩人明顯占據了優位,很有可能斬獲上古傳承。
大多數上古秘境都不是修為低下的年輕修士能去的,這裡是少有的例外,意義重大。
能否拿到上古傳承,關係到宗門的百年道運!
豈能讓他們摘了果實?
道宗的人自己也清楚,經過那幾起事件,景澤天就是再心胸寬廣也不可能再歸順道宗,甚至很可能從此敵視道宗!
上古傳承要是落在他手上,後果必不堪設想!
“還不一定吧,這麼多年了,無數天驕闖進過裡麵,都沒人能成功從裡麵拿到什麼。憑什麼他們就能做到?”
也有質疑聲出現。
有位大宗門的長老道:“你們彆忘了,那小子是吞噬惡體,道途最多二三十歲就是儘頭,拿到上古傳承又能有什麼用?”
有人更是直言:“彆忘了,出口就在這裡,無論是誰,出來都要經過這裡。他們再強也不過才十幾歲,頂天了修為都不會超過築基大圓滿,跑的了嗎?不是誰都能像那位首座,年紀輕輕突破凝神境!”
道宗一眾長老交換視線,好像在無聲中討論著“景澤天”的事情。
一個不受重視的惡土蠻子,若是當真拿到了上古傳承,他們應如何處置他。
是好好培養,又或是……殺人奪傳承。
道宗內部立場不儘相同。古派修士不至於采取凶惡手段,然而這麼多年來,下界道宗的風氣早跟以前不一樣了,單宗門內部就有針鋒相對的三大勢力,欺上瞞下,分裂之勢世人皆知。
尤其是,近些年來,下界靈氣日漸枯竭,上升資源隻少不多,修士心裡不急躁才怪。眾修要麼爭奪有限的資源,要麼鑽尖腦袋,去大宗門爭奪上升上界的機會。如此風氣,自然會生出戾氣。
修真界第一大宗的道宗,正是頂尖修煉資源爭奪的風口浪尖,表麵的客氣和平之下,不知暗藏著多少殺機,指不定就要因為某個事件徹底起火,真正撕破斯文,開啟大爭之世。
周津元才下來沒多久,就看出了下界的基本情況。
他本就是這個任務,趕不趕得上秘境試煉,還是其次。道宗上師早就注意到了這些問題,因此特派他來觀察。
要肅正才行了。他垂眸,極冷的殺意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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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秘境龍巢。
眼前是亮晶晶的水晶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