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綠色的回合 與她合謀(2 / 2)

他揉揉腦袋,想起昨天的事就更加鬱悶。

萩原研二是三人中酒量最好的那個,昨晚也未必醉到那般地步,不過是借著酒勁試探心上人對自己的態度。那位醉酒的前輩錯拿了公寓鑰匙,他也就順水推舟地利用了這個錯誤,趁著這個機會和明日香弦鳴加深交流。

“怎麼就那麼會開鎖呢。”

半長發被他揉得更亂,青年懊惱而可愛地嘟囔著,讓站在門邊的鬆田陣平完全摸不著頭腦。

“什麼開鎖?”

背著幼馴染偷偷捶了下床,萩原研二儘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和正常,“沒什麼,就是我們公寓鑰匙和一位前輩拿混了,昨晚我們撬鎖進的門。”

卷發青年狐疑地盯了他一眼,“我總感覺你隱瞞了什麼。”

對方回以他無辜乖巧的微笑。

“我喝得比小陣平要多哦,如果小陣平都不記得了,我又會記得什麼呢?”

打死不承認自己酒量僅比明日香弦鳴好一點的鬆田陣平接受了這個回複。

————

“不好意思遲到了。”

降穀零穿著白襯衫灰西褲,在街角的咖啡館裡找到了明日香弦鳴。

他來得有些遲,諸伏景光已經到了好一會,貓眼青年同樣是襯衫西褲,端正地坐在綠眸前輩身邊。

兩人在接受明日香弦鳴訓練的同時也會進行公安訓練,他們與這位前輩見麵的頻率為一周一次,在這次見麵前對方特意強調著裝莊重。

飲儘馬克杯中的可可,敦實的陶杯被放在原木桌上,明日香弦鳴起身結賬,帶倆人向目的地行去。

“這是······警察醫院?”

前輩沒有回話,帶著兩人輕車熟路地從後門進了醫院,避過監控一路向上,又在某個隔間翻出三件提前準備好的白大褂和一隻鐵盒。

降穀零愈發覺得事情的進展有些不對,“我們為什麼要避著人走?”

明日香弦鳴將白大褂穿好,鐵盒被她收入懷中,回頭看了他一眼。

“一會就不用了。”

兩位後輩都摸不著頭腦,入手的白大褂很沉,像是夾層中縫了什麼塊狀物,但還是按照她的指示穿上,跟著她來到了醫院第八層特護病房。

這一層很安靜,安靜到有些詭異了。護士台空蕩蕩的,值班室也沒有醫生,隻有走廊上明亮的白色燈光將整層樓照亮。

諸伏景光注意到牆角的監控都處於未運轉狀態,紅色的指示燈熄滅,黑洞洞的鏡頭一動不動。

明日香弦鳴從兜裡摸出一副乳膠手套戴上,身後兩人有樣學樣,他們停在走廊末端,空曠室內回蕩的腳步聲戛然而止。

她推開了那扇門。

病房內擺滿了各種儀器設備,雜亂的線通往病床上躺著的那人。降穀零對醫療設備不算熟悉,卻還是能認出其中有心電圖和透析儀。

似乎被推門聲驚醒,那人勉強睜眼看了過來。這是一個中年男人,眉宇間透著一股正氣,現在卻顯出萎靡頹敗之色。

降穀零問訊的目光投向明日香弦鳴。

黑發綠眸的女醫生上前,用眼神與男人打了個招呼,又仔細地查看了一番各種儀器上顯示的參數,最後才轉身對倆人道。

“這是你們的一位公安前輩。”

也是她父親的下屬,糖蘋果爆炸案後與她談話的人,帶領她到警校就職的人。

“他在幾日前執行一出秘密任務時,被追擊的罪犯走投無路逃進核發電站,觸發了危險裝置。為了阻止核泄露,前輩情急之下闖入了反應室關停裝置······同時遭受致死量的核輻射。”

明日香弦鳴注視著床上一身病號服的那人,他們認識也有很多年了,她之前出言噎過他,又給他推薦過自己的項目產品。

說起來他們見麵次數不多,但在交接文件和處理案件記錄時打過不少交道,對方還偷偷向她吐槽過他的魔鬼上司。

【果然我還是更習慣你一身西裝的樣子。】

明日香弦鳴垂下眼,將心緒斂去。

降穀零和諸伏景光隱隱意識到自己此行目的為何,垂在身側的手微微顫抖,他們摸了摸白大褂夾層中的硬物,知道那應該是防輻射的鉛。

“他是英雄,在任務途中受傷,自然會得到最好的救治。醫院用一切醫療儀器維持著他的生命體征。”

但他們都清楚,對方身體的衰亡不可避免。

“他的細胞沒辦法正常分裂、更新換代了,醫用膠帶可以輕鬆帶走他的皮膚。他很痛苦,這一點醫院清楚、公安同事清楚、他的家人也清楚。”

明日香弦鳴從懷中取出鐵盒,兩人發現躺在床上那人渾濁的眼睛恢複了一瞬神采。

“大家都想要他更安寧、更有尊嚴地離去,他自己也是這樣認為的。但從道義上講,這是謀殺英雄,從法律上講,本國安樂死違法。”

女醫生黑發一絲不苟地盤在腦後,藍色的醫生帽攏住了她的碎發,乳膠手套完美地貼合手部。她揭開了鐵盒的蓋子,向兩人展示其中的物品。

“巴/比/妥/酸鹽、肌肉鬆弛劑、氯/化/鉀······安樂死藥劑。我被他的家人委托而來,醫院調走了這一層的員工,他的同事關閉了這一層的監控。”

鐵盒中還有一支注射器。

醫院的白牆、四周的儀器、反光的鐵盒,一切視野中的景象都變得扭曲而模糊,印入腦海的,隻剩下她平靜的幽綠色眼眸。

“現在,我的後輩們······要與我合謀嗎?”